下一秒,它的身體“噗”地炸開,化作一團黑霧。
“季小道長大師送的符真的有用诶!”周星星颠了颠手掌中已化為灰燼的黃符感歎道。
顧易飄在她旁邊,低頭瞥了眼那堆灰,又擡眼看了看她,語氣中充滿了無語:“有沒有可能你不需要這張符也能打爆它。”
周星星把灰燼倒進垃圾桶,收回手,拍了拍掌心的餘灰,一臉理所當然:“我知道,可是這次有護身符,一拳就把她給打跑了,一點都不費勁诶。”
顧易沉默了兩秒,幽幽道:“你在陳家村揍惡鬼的時候很費勁嗎?”
周星星才敢往陽台旁邊的洗手池走,擠完牙膏刷起牙來:“廢話,可累了。”
他面無表情地看着她,:“沒看出來,看起來不費吹灰之力。”
周星星牙刷還戳在嘴裡,白色的泡沫挂在嘴角口齒不清的嘟囔:“輕松是我的僞裝,那都是我演的,我演技很好吧~”
因為手臂的傷,周星星需要将近一周沒好好洗澡了。昨晚見鬼後,她用毛巾簡單擦拭身體時,發現繃帶上滲出了暗紅的血迹。沒有備用繃帶,她隻打算今天早點起床去藥店換個繃帶。誰知她一睜眼顧易那張俊臉近在咫尺,他閉着眼睛,纖長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細碎的陰影,半透明的身體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仿佛活人般沉睡。最離譜的是,這家夥居然還占了她半個枕頭。
周星星瞬間瞳孔地震,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心裡直犯嘀咕:這家夥平時在人群裡飄來飄去,左躲右閃,生怕碰到别人半片衣角,怎麼一到她這兒就肆無忌憚地霸占她狹小的私人空間?
難不成......他壓根兒沒把她當異性看待?!
她小心翼翼地從他的腳後跟邊往床下挪。等她洗漱完,顧易已經在她的專屬座椅上坐好了。
隻見他睨了周星星一眼,“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周星星沒好氣道:“我昨天晚上睡前發現繃帶滲血了,一會兒去樓下藥店換個繃帶。”
“我看看。”顧易站起身,冰涼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臂:“是不是昨天打鬼那一拳拉扯到傷口了?”
“可能罷。”周星星手臂上的寒毛集體起立敬禮。
“所以你昨晚幹嘛不直接把符甩它臉上,省得你出拳。”
周星星抽回手臂,把手機揣兜裡,開門往外走,“唉呀,習慣了習慣了。”
周星星換好繃帶,正打算直接去畫室,剛踏出藥店門就撞上一堵“人牆”。擡頭一看直接驚呆了,“季小道長大師?!”
“诶???你怎麼在這兒?!”他們五臉懵逼,面面相觑。
季賢良師兄弟四人身着紮眼的道袍,每個人手裡都拎着大包小包,跟逃難似的,唯一不同的是,他們手上的包幾乎都是名牌,小師弟張明夷一手拉着潮牌行李箱,另一隻手上提着的那個周星星認識,是古馳的大容量購物手提包。雖然她對名牌包包不甚了了,但是古馳遠名在外,logo也最好認。
“我在這個學校上學啊。”周星星嘴張了半天,才艱難的擠出一句,“你們在這裡是因為我們學校出事了嗎?難怪我昨天晚上在寝室裡見鬼了。”
“什麼?!你也這個大學?!”
“什麼?!還有鬼敢讓你見?!”
張明夷和季賢良同時喊出截然不同的質問,于是周星星無可奈何的把昨晚的事情經過一五一十的講給他們聽。聽完她聲情并茂的描述,汪愛國摸了摸下巴,“這不科學啊,你一個四柱純陽能見鬼揍鬼已經很不科學了,按理說你不主動去招惹它們,它們也不敢靠近你才是啊。”
“我每次都沒招惹它們......”周星星滿臉無辜的打量着他們,“話說——你們是拿着抓鬼的錢,買了這些大牌?”太奢侈了吧,這錢這麼好賺的嗎?
“不是~這些都是小師弟拿他爸媽給的錢買的,我們一般都拿這些包裝些衣服啊吃的,師父給我們準備的符箓和法器可不舍得放這些包裡頭,怕别人順走。”季賢良一闆一眼的解釋着。
“......”
你們還知道會被順走。
周星星有些無言以對,“所以小師弟是個富二代。”
“哎哎哎,先不說這些沒用的了。我們這次是來送小師弟上大一的,順便來處理你們校長拜托我們的事。你要是見鬼了直接揍它們就是了,我們處理完單子一起把那些鬼打包送走。”大師兄汪愛國打斷他們之間的對話,推了一把季賢良,往宿舍樓走。走出去沒幾步他又回頭叮囑道:“對了,别出手太重了,不然鬼差大人來了我們不好交代。”
等到那四個道袍飄飄的身影消失在轉角,周星星才從奢侈品包包裝衣服的暴擊中回過神來,喃喃自語:“有錢人的世界我不懂。”
顧易飄在她身邊,輕嗤一聲:“我這幾年接的代言加起來都沒他們手上拎的值錢。季賢良的小師弟絕對是貨真價實的富二代,怎麼就當道士了呢?”
“真的假的?你诶!你!半步頂流的顧爾琛!”周星星突然在校園小路上停下腳步,聲音不自覺地拔高。幸好早上來往的人不多,沒人注意到這個對着空氣發瘋的女大學生。
顧易氣不打一處來:“你是不是對藝人的收入有什麼誤解?我們賺得再多,在上流社會眼裡也就是個高級打工仔。”
周星星:“是嗎?”
顧易:“不是嗎?”
周星星:“是嗎?”
顧易:“......适可而止。”
周星星過了一周安穩日子,每天吃了睡,醒來就去畫室畫畫,跟幾個同學在畫室裡插科打诨,偶爾逗逗顧易。回寝室後有點晚,室友們都在床上玩遊戲的玩遊戲,看書的看書,周星星就跟顧易縮在床上追《神秘博士》,小日子過得舒服極了。
直到這天早晨。
準備離校實習的張玉琴和劉雨晴神神秘秘地把周星星拉到寝室門外的過道上:”周星星,跟你說個事兒......“張玉琴壓低聲音,”前兩天晚上我回寝室,看見陽台上有人在晾衣服,一開始以為是你或者雨晴,也沒想太多,就去洗澡了。”
“等她洗完澡出來一看。”劉雨晴接過話茬,不自覺地搓了搓手臂,“那個人影還在陽台上忙活,可我明明已經躺在床上了。更詭異的是——”她頓了頓,“沒過多久,你推門回來了,那個人影才突然消失。”
兩人憂心忡忡地看着周星星:“你一個人住宿舍要小心啊。”
周星星聽了這話,一尋思:那晾衣服鬼沒被她一拳打沒,看來打的不夠狠,還敢來吓人。
為了不讓室友擔心,她撓了撓臉頰故作輕松道:“哎呀,肯定是男生宿舍的惡作劇啦!現在不是有那種投影儀整蠱神器嘛~”
“但是我聽說......”劉雨晴臨走前又猶豫地回頭,“我們暑假時有位住在碩士宿舍樓七樓的研究生學姐,在晾衣服時欄杆斷裂摔死了。你說會不會......”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周星星突然正氣凜然地挺直腰闆,聲音铿锵有力:“我們是社會主義接班人!要相信科學!”
看着周星星堅定的眼神,顧易有那麼一瞬間開始懷疑自己的存在。
都隔三差五打鬼了,還相信科學呢?
等室友們走遠,周星星立刻變臉,眯着眼睛盯向飄在半空的顧易:”那隻晾衣鬼該不會不是來吓人,而是來求助的吧?“她摸着下巴回到寝室關上門,突然頓住:”不對啊,以前它們不都是一言不合直接托夢麼?她是不是讀書讀變态了,發現有人能看到她就惡趣味一下。”
顧易無語望她:“别瞎說,你不是常說‘未知全貌不予置評’嗎?還有,不要妄議死者。”
“我這不是沒跟别人說嘛~我就跟你讨論讨論~”
顧易轉身,緩緩靠近她,“我不是别人嗎?”
周星星幹笑着往後退,“嘿嘿嘿,你不是别人,你是别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