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念念完全沒想到紅映竟然會想這麼多,聽她的意思是昨晚有人故意說的。
她垂下眼眸,本來想咽在肚子裡不說的,但她還是輕聲開口:“其實你的傷是......”那日她就看出來了,這種角度正常摔到旁邊的木棍是紮不了這個角度的。
能這個角度一定是有人視線固定住木棍,然後在将人推倒。
她本不想趟這渾水,顯然是有人不想紅映領舞,她們自己内部的惡意競争。
但紅映真的死了,她的價值也就沒了。
算她自私一點,她不希望紅映死,她是最希望紅映完好如初的一個人,隻有她徹底好了,韓念念的醫術才能得到認可,她才能在教坊司真正的站穩腳。
“是有人推我,我知道,但魚菲博士昨日調查,根本沒人看到當時情況”她的目光暗淡:“我離開舞部有的事人能取代我,根本找不到是誰”。
“沒從棍子入手嗎?最有機會放棍子的人,一定要趁着大家都發現不了的時機放,還要在場推你,當時在你身邊的人可不多吧!”韓念念隻說了這些就沒在繼續說下去。
這話點到為止,她給紅映換腿上的藥:“你要相信我,我說能讓你完好如初的跳舞,就一定能跳。”她擡頭看這紅映的眼睛,堅定的說道:“整個教坊司,沒人比我更希望你完好如初,我需要你來向所有人證明我的醫術,我們是共赢!你要完完全全相信我”。
“當真?真的能好嗎?我以為你是安慰我才這麼說的”。
“當真”。
“好!”紅映像是下定了決定,她抓住韓念念的手,目光同樣堅定:“若你可以讓我繼續跳舞,那你就是我的恩人,我此生永記你的恩情”。
此時的女樂院中,兩個同樣脖子受傷的兩個姑娘,堅定的信任着對方,此刻她們是最純粹的盟友。
兖州容家。
容慧馨自從歸家起忐忑過了五六天,這期間翠桃葉從念念那裡回來了,每日除了去吃飯,其他無事期間都躲在房内。
林夫人常常找她出去,她避如蛇蠍找個理由就推掉了。
這日知州府下了帖子,請容慧馨過府叙舊,吃過午飯順口同林夫人提了,她熱情答應,趕緊讓人派了輛馬車候在容府外。
待容慧馨收拾妥當,便上了馬車。
幔帳是孔雀羽鑲的在日光下熠熠生輝,四匹高頭大馬格外的氣派,車内及寬敞,紫檀木為骨散發着獨特的香氣,坐着的涼席下面是整片的白狐裘包裹的座位,中間的桌子台面是一整片的白色玉石,上面放着翠綠玉石香爐點燃熏香。
奢靡又豪華,停在容府門口足以引起周圍百姓的圍觀,哪裡是尋常人家平日裡能見到的?
容慧馨帶着翠桃和翠荷兩人坐在這馬車内,都覺得很空。
她沒想到林夫人竟然給她準備這麼華麗的車,剛看到時也吓了一跳,但不想多同林夫人說話,也就沒有提出換車。
車輛走的慢,容慧馨催促了幾次,馬車才快了起來,将人送到了知州府的門口。
門房以為來了大人物,急忙通知管事,等将人迎出來,發現是表小姐。
管事立刻找來後院的媽媽将人領到夫人處。
屋内杜夫人坐在主桌,下首分别是杜靈仙和秦霜。
看到秦霜,容慧馨滿心歡喜,她上前先給杜夫人行禮,又給杜靈仙行禮,最後給跑到秦霜旁邊,抱住秦霜的胳膊。
“秦姨你可算回來了”她的聲音嬌嬌糯糯,讓原本嚴肅的秦霜都忍不住慈愛的摸着她的頭。
“還不是老夫人放心不下你,我去報了平安,又将我攆來照看你!”她說着輕點了下容慧馨的額頭。
“這丫頭,從小就粘你”杜夫人見容慧馨這小女兒的樣子,笑着對秦霜道:“這不知道的恐怕覺得你才是親姨媽”
“是啊!表妹先前還像是小大人,見了秦媽媽就像是六七歲的女童”杜靈仙也跟着笑道。
聽到他們這麼說容慧馨羞的臉通紅,從秦霜身上離開,坐直了身體,裝作大人一般。
秦霜笑着道:“這是許久沒見我,她這在我跟前可總想着姨媽和表姐,這孩子就是實誠,身邊親近的人都挂念”。
“是啊!慧馨就是好孩子”杜夫人像是想到什麼,突然開口:“慧馨,我聽你說過你有個朋友會醫,醫術怎麼樣?”
朋友?醫術?容慧馨眼睛一亮:“姨媽你說的是念念吧,她的确會醫術,我就見過好幾回很是厲害,聽說她父親可是禦醫”
聽到禦醫兩個字,杜夫人略帶沉思的看了一眼杜靈仙,二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杜夫人歎道:“我這最近月事不準,找了好幾個女大夫都無用,可否找你那朋友幫我看看?”
“好啊,她最熱心腸,就是現在在教坊司不方便,等我同她先說一聲”
“好,咱們慧馨最是懂事”。
幾人寒暄幾句,秦霜和容慧馨便跟着杜夫人道辭,兩人走到知州府門口。
她們聊了多久,這四匹大馬拉的車就停了多久。
引得路人紛紛贊歎這知州府是來了哪位大人物,待見到這輛馬車,原本溫柔的秦霜面色突然沉了下去。
車夫放下腳蹬請容慧馨上車,被秦霜拉住。
“将車從哪來拉哪去!”她呵斥車夫,但車夫沒聽她的依舊恭敬的請容慧馨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