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面如冠玉身形高挑,着素色衣衫,雖整潔但袖口領口處洗的泛白,笑容腼腆在見到容慧馨的面孔慌張忙後退半步,拱手作揖。
“小生唐突了,娘子莫怪”始終不敢擡頭。
看他這有趣的樣子,容慧馨‘噗’笑出聲,她是什麼虎狼嗎?見到她這麼害怕!
“你喚我何事?”容慧馨道。
“小,小生”他擡起頭看一眼又低下頭:“小生想問路”。
“你要去哪?”
“不,不敢勞煩娘子”他慌張轉身‘砰’頭撞到個硬物上:“對不起,對不起”。
就在男子以為自己撞到了人,一擡頭,這哪裡是人,撞到的竟是連廊的柱子。
“呵呵!”容慧馨實在忍不住笑出聲,這哪裡來的愣頭青,這般傻。
男子羞得滿臉通紅,就要逃走。
“喂!站住”容慧馨将人叫住。
那男子不敢回頭,背對着容慧馨朝着無人的空氣中作揖:“娘子,叫住小生何事?”
“你原本要去哪裡?”
“去,去草微堂”男子小聲回道。
“那邊”容慧馨指着一個方向。
年輕男人快速看上一眼:“多謝娘子”。
待他跑走後,容慧馨看着他的背影,去草微堂那肯定是父親資助的寒門學子,這般有趣。
驅散了剛才的悲傷,現下心情漸好,正要朝着自己的芍藥園走去。
哪隻剛才那人竟然跑了回來:“娘子!”看着他喘着氣,容慧馨駐足片刻,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就聽那男子再次行禮,像是鼓足了勇氣道:“娘子莫要因流言蜚語傷心,清者自清,小生,小生認為娘子沒錯”。
容慧馨怔愣在原地,他是特意跑過來同她說的這些話,剛才席間發生的一切他都看到了!
男子說罷又像一陣風跑開了!看着他的背影,容慧馨濕潤了眼眶,陌生人都信她,她的親人卻不信。
她走回芍藥園。
“娘子怎麼突然回來了?怎麼不傳我們去接你,可是老夫人那好了?”秦媽媽拉着容慧馨坐在榻上,給她奉上一杯涼好的茶。
“别想那麼多了!快喝口涼茶”心疼的看着她,不敢在提席間那些人的話,免得娘子在傷心。
哪有這樣的家人,誰家不是藏着掖着,偏她們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娘子被綁的事。
“秦媽媽你也莫要擔心,我知她是什麼人,怎麼能如我好過?”容慧馨懂事的喝口茶,反而寬慰秦霜:“我曉得媽媽對我好”。
娘子總是這般懂事!
容慧馨在桌旁拿本書看,突然想到叫住翠桃:“翠桃,你去草微堂打聽下,今日都來了哪些學子?”
“是”翠桃應下走出門。
兖州教坊司!
韓念念聽着同安的話,心裡越發的沉悶,同安說福娘不會回來,福娘十五歲就嫁人了,帶着她娘一塊到的夫家,嫁過去沒兩日丈夫本性暴露,常年酗酒,對她非打即罵。
對丈母更是不好,将人趕到柴房住。
家中都靠着她去打零工賺錢養活一家老小,原本打算就這麼熬着,這輩子也就過去了。
入獄也是因為錢都被丈夫賭沒了,實在沒錢了,她偷了兩鬥米。
剛入獄丈夫就将丈母攆到大街上,去年冬日活活凍死在街頭。
同安勸她和丈夫和離,福娘也被說動的,找獄卒遞出去和離書。
但那厮堅決不同意,不肯畫押簽字,所以刑滿福娘就必須要回夫家。
接着受苦!
她的人生隻是很多個同樣生活苦難的女子縮影,她們什麼都沒有做錯,就因為這樣一個男人毀掉這輩子。
忍受毒打、謾罵、拳打腳踢惡語相向,周圍所有人都告訴她們要忍,等生個孩子就好了,真的會好嗎?
生了孩子就會有人說,忍着吧,等孩子長大了你的好日就來了。
于是又繼續忍,忍到身體被苦難折磨的千瘡百孔,早早的就撒手人寰,最後草席一裹,女子的一輩子就這麼蹉跎而去。
女子活在這世上有太多的不得已,太多條條框框的約束,若是一步錯,那步步都會錯。
沒想到那個瘦瘦小小的女孩會受這麼多苦,但若是她要繼續忍下去那誰也幫不了她!
世間多諷刺!叫福娘的沒半點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