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柯想起臨行前夫人反複叮囑她,讓她照看八娘子。在上京,人與人關系挺複雜的,不要随便摻和進去,那些人心眼子多,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坑死了。
可陸郎君是八娘子的親堂哥,也是陸藩鎮的親侄兒,與旁人自然是不一樣的,是以抱柯并沒有開口。
隻是沒想到,第二日忠遠侯身邊的小厮就過來了。
那小厮态度十分恭敬,“八娘子,侯爺請您去一趟書房。”
陸微知應了一聲,銀丹和抱柯正要跟上,沒想到抱柯卻被小厮攔下。
“八娘子,侯爺說,隻請您和銀丹姑娘前往。”
“那抱柯你留下吧,我去看看。”
陸微知叮囑完,就跟着小厮過去了。
去的地方,還是大伯的書房。
銀丹被留在門外,陸微知自己進去了。
書房裡,隻有大伯和胡院正。
陸晔堂哥今兒一早醒了過來。
胡院正雖為太醫院之首,也萬沒有對自己的醫術如此自信,覺得一夜就能解了陸郎君身上的毒。
這情況分明不對。
當然,是好事,毒被清了,身體也在慢慢恢複,這條命是保住了。
再修養一陣子,便又是那個風姿綽約的郎君了。
忠遠侯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想到了陸微知身上。
家中人他都了解,有這本事早就拿出來了,唯獨有個剛從庭州來的親侄女,了解的并不是很多。
之前隻當是個嬌養在家中的女兒,如今看來,并非如此。
昨夜她也是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屋中。
若是旁人,他定然是要好好打探打探的,亦或者言語間試探一番,試圖解開心中的疑惑。
可這是他親弟弟的女兒,他的侄女兒,所以忠遠侯遠了最直接的辦法。
讓人把陸微知請到書房,直接問她。
胡院正也厚着臉皮跟了過來,身為醫者,都所有同醫術有關的人或事,都十分感興趣。
“銀丹自小便對醫術十分感興趣,這解藥是她自己研究出來的,未曾告知伯父便擅自給堂哥使用,還請伯父恕罪。”
“我又不是把你叫過來問罪的。”忠遠侯擺擺手。
雖說未曾告知便直接喂了藥,這行為确實莽撞了些,可結果是好的。
他隻是心中有些疑問而已。
見陸微知承認了,這才把銀丹叫了進來。
銀丹還有些緊張,好在這些時日也沒白跟田嬷嬷學,進門之前,深吸了一口氣,按照田嬷嬷教的,給忠遠侯行禮。
平日裡多跟老夫人和侯夫人,還有府中幾位娘子打交道的多。
頭一次面對侯爺,銀丹不害怕,但心裡還是有些緊張的。
聽丁嬸兒說上京的官可厲害了,動不動就砍人腦袋,讓她到了上京,一定要跟在八娘身邊,不能随便亂跑。
最重要的是,在不認識的人跟前少說話,免得得罪了人被砍腦袋。
忠遠侯還是八娘的長輩,萬一自己惹得他不高興,估計八娘是勸不住的。
忠遠侯讓她起來,後面跟她說話的,都是那個姓胡的太醫。
跟醫術有關的事情,銀丹都能說出一二,還能有一些自己的見解。
那胡院正跟尋到寶似的,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得知她年方十六,更是驚奇。
“銀丹姑娘在醫術上如此有天分,老夫可推薦姑娘進太醫院,你看如何?”
銀丹瞬間瞪圓了眼睛。
陸微知也詫異的看向胡院正。
問問題她沒意見,當着她的面撬牆角,她意見可就大了。
這可沒提前知會過一句啊!
“不行!”銀丹回神,連連拒絕。
“我不去,我隻待在八娘身邊,哪裡都不去。”
丁嬸說了,上京最大的貴人,就在皇宮裡,她要是進了太醫院,腦袋都不夠砍的。
所以她連連搖頭,“不去不去,我哪裡都不去,我隻要八娘。”
她不願意,胡院正也不能強求,隻是有些遺憾。
忠遠侯倒沒有多說什麼,直接讓陸微知她們先回去了。
胡院正在侯府待了兩日,确定了陸晔沒有大礙,這才回去複命。
眼下事情還沒結束,陸晔救郡王的舉動,也不好大肆張揚,是以聖人最近下朝,倒是沒少留忠遠侯說話。
其他人不知曉其中緣由,隻當忠遠侯最近得聖心,一時間不少人湊過來恭維他。
府中老夫人和侯夫人知道了銀丹的本事,自然是給了一番賞賜的。
有個這麼厲害的大夫,自然也是好生對待的。
隻是銀丹不喜那些金銀财物,隻對糕點兩眼冒光。
侯夫人王允詞便叮囑家裡的小厮,讓他每日都去給銀丹買新鮮出爐的糕點。
老夫人還請了華瑛在家中為自己的孫子祈福幾日。
這幾日外面也有很大的動向,據說有異族密探潛入上京,被臨淮郡王當場擒拿,送去了大理寺審問。
因為這事,上京也是戒嚴了一陣子。
陸微知就更不好偷偷溜出府去玩了,在侯府裡待得老老實實的。
也不用去祖母那邊問安,田嬷嬷最近也沒盯那麼緊,回回睡懶覺,日頭老高了,才起床慢悠悠的洗漱。
大伯母倒是知曉這事,銀丹自己做出來的解毒丸,救了陸晔堂哥一命,她對于陸微知懶散的事情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叮囑在外頭莫要如此,便沒有再說其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