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婉月要去拉扯崔九娘的手一頓,此時連笑都笑不出來了。
卻還是極力辯解,“隻是在家中禁足而已,如今九娘,不也是在家中,諸位說是與不是?”
那些人不想得罪陳婉月,連忙附和起來。
隻是人群中卻是傳來了一道嗤笑聲,“這門口的路也是你家的,那以後旁人從你家門口路過,還得給你過路費不成?”
說話的,正是顯國公府的親家,宣德侯夫人周卿柔。
陳婉月面色都快扭曲了。
心裡早把礙事的幾人罵了一通。
現在又罵起了宣德侯夫人,看在兩家的姻親上,顯國公府的帖子都是要往宣德侯府送一份的,隻是宣德侯府的人從不來。
這讓陳婉月也是松了一口氣,畢竟她也不想見到宣德侯府的人,這樣隻會時時刻刻提醒她,她隻是個繼室夫人。
若是蘇姮不死,她永遠沒有坐這位置的機會。
這平日裡不來的人,今日竟然出現了,還說出這樣下她面子的話。
陳婉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私底下怎麼議論她的,她也權當是那些人嫉妒她,可是親口在她面前說起來,這不是打她的臉是什麼。
尤其是今天,簡直是把她的臉面放在地上踩。
崔明珠見周卿柔居然幫陸微知說話,頓時紅了眼眶,“舅母,你竟然也幫着那賤人欺負我。”
“崔九娘子先前嫌棄我們宣德侯府的門楣低,怎麼這會兒倒是想起來認我這個舅母了?”周卿柔扯着嘴角,譏諷的笑了起來。
陸微知的手搭在車窗上,看着崔明珠,“便是說破天去,今日崔九娘子也是不顧皇太孫殿下的禁足令,當衆出了府。便是顯國公府門楣好,也高不過東宮去,諸位覺得可是這個道理?”
衆人更加面面相觑,一時間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咱們隻會說自己看到的事情,那沒看到的,自然不會亂說的,大夥兒說可是這個理兒?”周卿柔笑道。
此時有夫人附和,“宣德侯夫人說得是,咱們隻是說自己看到的事情,那些不知道的事情,定然不會亂說的。”
陳婉月臉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
“陳夫人,既然你家裡不歡迎我,那我便不多打擾了。”
陸微知對着宣德侯夫人點了點頭,便放下車簾。
銀丹和抱柯也上了馬車。
車夫調轉車頭,緩緩離開。
周卿柔拿着帕子笑道,“這國公府的門檻比皇宮還高,進門還得搜身,還是讓一個門房來搜女子的身,我可不敢進。諸位,我就先回去了。”
随着宣德侯府的馬車也離開了,陳婉月的臉色都變了。
她自然不可能做出讓門房搜身這種愚蠢的事情。
那陸微知再如何,也是個正兒八經的世家女,這樣的羞辱,别說陸微知了,便是平頭百姓家裡,也斷然接受不了。
也隻有崔明珠這個蠢貨才能做得出來。
陳婉月心裡氣得要死,可面對崔明珠,還是那副知心好後娘的模樣。
倒是那些看熱鬧的,見别人走了,也不好再進去,紛紛找理由離開了。
甭管是不是故意針對那陸家八娘,讓門房去搜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的身,也不能怪讓人落她顯國公府的臉面。
做出這種蠢事來,是不是陳婉月教唆的,都得算在國公府頭上。
見走了不少人,陳婉月臉上的笑意再也忍不住了。
可偏偏那崔明珠還在叫嚣着。
“來人,把九娘子帶回房間去。”陳婉月的笑都快維持不下去了。
沒想到那崔明珠卻掙脫了丫鬟仆婦的手,跑進了府裡。
陳婉月眼皮子跳了跳,不用猜也知道,她定然是去府中找老夫人撐腰了。
這宴會顯然是辦不下去了,陳婉月讓人送走了那些客人,收拾好一切,這才往老夫人的院子裡趕過去。
“阿娘。”崔明蘊喊了她一聲。
陳婉月這會兒沒空理會女兒,“阿蘊,沒什麼事情你就先回院子裡去吧。”
她過去的時候,正遇上了老夫人跟前的嬷嬷,看樣子,還是來找她的。
“夫人,老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陳婉月扯了一抹笑出來,跟着嬷嬷去見了婆母。
期間想和嬷嬷搭話,隻是這老婆子對她一直都是冷臉相待,就跟那護着小賤人的死老太婆一樣。
她想着,也是時候了,再拖下去,這整個國公府的名聲都得被那個小賤人給毀了。
去了婆母的院子,果然又是一通責問,分明是那崔明珠幹的錯事,也要算到她頭上。
陳婉月捂着臉頰便開始哭,“婆母,明珠說想要出氣,我才辦了這一場宴會,就是想讓明珠能高興些,可是……可是誰想到那陸微知她不上當。”
崔明珠自然不認為是自己的錯,“陸微知那個賤人,她的婢女身上帶着軟劍,入了咱們國公府,若是對祖母不利怎麼辦?我這也是擔心祖母的安危,所以才讓人搜她的身,她若不是心虛,為何不讓我們搜?”
老夫人心疼的看着孫女,看向陳婉月的模樣也是十分不善。
陳婉月用手帕掩面,遮住眼中的不耐煩,不管這個蠢貨找什麼借口,死老太婆都會護着她。
她的明蘊那麼乖巧的一個孩子,都未曾看上過一眼。
陳婉月哭得凄慘,老夫人不耐煩聽,正想打發她去外面跪着,卻見自己兒子進來了。
“母親。”顯國公崔嵘對着老夫人見了禮。
陳婉月淚眼婆娑的撲了過去,抓住他的衣擺。
她知道,自己什麼樣的姿态,最能讓這個男人心軟了。
果不其然,崔嵘伸手讓她扶了起來。
看向崔明珠的目光,帶了深切的失望,“你是真的,一點兒都不像你阿娘。”
當初蘇姮拼死生下來的孩子,竟然是這般模樣,若是蘇姮還在,不知道會有多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