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珏商珏,你快來看,我把照片和拼圖挂好了。”
箜瀾的聲音穿過整個客廳,到達另一端,商珏整理冰箱的動作一頓,收尾洗手後朝客卧去。
客卧門戶大開,箜瀾烏黑的長發被束成高馬尾,正叉腰倚在門邊欣賞自己的傑作。
他走過去,落地窗右側的牆上挂上了從老宅帶回來的照片,以拼圖為中心鋪成星形。
“是不是幾乎一模一樣?就連繩子和牆上釘子的軌迹都剛剛——剛剛好?”箜瀾意識到什麼,轉頭看他。
商珏睫羽輕眨,“嗯。”
“你又知道了。”箜瀾抱臂嘟囔,“商教授或許可以多開設一門課,就叫做實驗心理學之讀心術獨家解讀。”
商珏也不為自己辯駁,“那和我的專業就離得太遠了。”
“哼哼,說起來你是不是快收假回學校上課了?”
“嗯,所以我們明天去看塵閑老師。”
說起這個箜瀾就來勁了,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炯炯看着商珏:“那從時間線上來看,我算不算你半個師姐?”
師姐?
商珏垂眸對上她的目光,将這兩個字在舌尖品味了片刻。
“當然算。”他不是看不出箜瀾在期待什麼,緩慢啟唇,“不止半個。”
箜瀾:“……”
這個時候讀心術又不靈了,還真是時隐時現。
她鼻子一皺,眼尾都垂下去了,水靈靈的大眼睛裡全是控訴,商珏終于移開目光,“師姐?”
這兩個字一出,箜瀾臉上的郁悶肉眼可見地一掃而空,梨渦凹了下去,“嗯嗯。”
可愛。
商珏猛地察覺到自己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出的這兩個字,還有本不會出現的逗弄行為,稍有愣怔。
“怎麼了?”箜瀾見好就收,擡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回過神來,商珏搖頭,放緩了呼吸,“沒什麼。”
第二天一早,商珏洗漱穿戴完畢出卧室門時,另一邊也恰好傳來關門聲。
他的主卧和箜瀾的客卧中間隔了健身房和影音室,由一條廊道聯通,對上目光,箜瀾招手。
“早,我就知道你要晨練。”自恢複人身後,因這樣那樣的原因,她落下了一段時間,得把鍛煉的習慣撿回來。
“早。”他打開健身房的門。
兩人進了健身房後就沒了交談,箜瀾看了眼做完熱身啟動跑步機的人,找了塊瑜伽墊拉伸。
時間流逝,到喝水的間隙,箜瀾開口:“房間裡睡眠燈剛剛好,謝謝。”
也不是怕黑,但是她确實不喜歡在完全黑暗的密閉房間裡睡覺,沒想到商珏會注意到這點。
聞言商珏瞥向她,目光卻像是被燙到似的,他立馬收回視線,隻低低“嗯”了一聲。
因為運動,箜瀾此刻面色潮紅,汗水順着下巴滑入修長的脖頸,又一顆顆浸入衣襟,而貼身的運動套裝掐握出修長健美又玲珑有緻的身體線條。
她對此毫無覺察,撩起額角垂落的零碎發絲,用毛巾擦去額頭和脖頸的汗。
察覺到商珏的靜默,她歪頭,“商老師在想什麼?”
不知是哪裡的關竅被打通,箜瀾對他的稱呼從穩定的“商珏”,變成了“商珏”、“商教授”、“商老師”來回變換。
“沒什麼。”
“你好像很喜歡說沒什麼。”箜瀾像是随口一歎,說完就放下毛巾,“我去收個尾。”
留在遠處的商珏擡眸看向她走向健身器械的背影。
确實是沒想什麼,他壓下心頭那點自己都尚未察覺的思緒,擰回水杯。
洗去一身汗換好衣服,箜瀾挑挑揀揀,從乾坤戒的一堆東西裡翻出要給塵閑帶去的東西:純淨的靈蠶桑絲弦。
準備就緒,她拍拍裙角起身,出門要去給花換水。
經過斟酌,她昨天把月季放在了餐廳桌邊,獨一朵,稍顯單調,但箜瀾完全不想加别的一起。
結果一出門就發現這項工作被商珏搶先了。
商珏隻餘光看到一抹鵝黃色的身影靠近,兩人的距離貼近,發絲飄動間,帶着淡淡的馨香直往他鼻子裡鑽。
“也好,你來換水,我給它續靈力。”
他握住水壺後退一步讓開,眉頭微蹙,困惑于自己這一早上突然落在陌生位點的敏銳。
續完靈力,箜瀾熟練地湊上去嗅了嗅,“總覺得,氣味好像不太一樣了,你聞聞看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也不知是那個字眼戳到商珏,他呼吸一滞,沒接她的話,“準備好的話,我們就走吧。”
“嗷,好的。”箜瀾也沒多想,又自己仔細聞了聞,“奇怪,現在又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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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閑在京州散養了個古琴館,是個坐落在老城區的四合院。
靠近後入目最先注意到的卻不是門匾上的館名題字,而是伸出院牆招搖的枯木粗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