箜瀾并不知道他們的想法，忽略掉那些自以為隐晦但其實格外強烈的目光。

至于她為什麼那麼認真沉浸在書裡，其一是她進入看書狀态後本就不易被打擾，其二是書裡有她。

準确來說，是曾經的她——尺玉。

依書中所言，當年的尺玉真的就是隻貓，比較聰明的貓。

“尺玉總被鄰居誤聽成‘吃魚’，尺玉也确實愛吃魚，不過把小玉兒和小魚幹放在一起時，它還是會選小玉兒……”

“也不知道是尺玉身上長了個人，還是小玉兒身上長了隻貓，這大抵也算兒女雙全，都是我的寶貝……”

……

《閑談》裡沒有寫她離開的部分，隻是她活躍的篇幅在随着文字的推移而減少，準确來說應該是從動态的尺玉，變成了照片裡的尺玉。

舊照片都在若水鎮的老宅裡，得下次回去才能看得到了。

這麼想着，箜瀾卻把目光定在“兒女雙全”四個字上。

仿佛曾擁抱過她的溫暖跨越時間再次降臨，她反複咀嚼着“寶貝”兩個字，整個人都要冒出貓貓頭泡泡。

恰好到了午飯的時間，商珏起身叫她，結果才走過去人就仰頭發出疑問。

“所以，我是姐姐還是你是哥哥？”箜瀾指着林绾卿的話遞給他看。

商珏反應有些緩慢地理解了一下話和字，有點大腦宕機。

可偏偏面前的人還一無所知在繼續，“你說我是在你出生之後出現的，那你勉強算是哥哥？”

她掰着手指頭，格外認真，“你喜歡當哥哥還是弟弟？嗯？”

眼睛也亮晶晶的。

商珏心一軟，還沒升起那點無奈就這麼落了下去，他提溜着箜瀾的食指，“哥哥。”

“好的，弟弟。”

箜瀾笑着使壞，跟他反着來，就像上次讓他叫師姐一樣。

可這次商珏不能讓她如意了，像是沒聽見，隻是用眼神示意：我們站在一起到底誰看上去年齡小？

答案自然顯而易見，丢了五年記憶，還不确定是不是重新降生了一次的箜瀾一打眼就嫩生生的。

于是她再次轉移話題，“我餓了。”

百試百靈。

商珏從善如流，将京大食堂味道比較出衆的幾個選擇放在箜瀾面前，看她想吃什麼。

箜瀾閉着眼睛随便指了一個，完全信任商珏的推薦，畢竟從大學時期一路進修，到後來留校任教，他近十年都是在京大度過的。

炖牛腩，其所在的食堂距離他辦公室這邊的樓稍遠，中間途徑一個挂滿紅綢的小型林園，題字“漪園”。

紅綢挂着各種各樣的願望，許學業的，許事業的，許财富的，許愛情的……

箜瀾從某幾個紅綢上掃過，上面擁有很強烈的願望念力，她沒看清那幾個都是寫的什麼。

念力強烈的願望會被神管局收集，登上委派任務欄，成為任職神仙們的年度考核業績。

也不知道等她回去之後，會不會接到這裡面的委派。

-

另一邊，正在一邊吃飯，一邊和程溪視頻通話的張之遙還在吐槽開學的無情。

“你在雲城好潇灑啊溪寶寶，半點不懂我們學術牛馬的悲苦。”

程溪調整着手裡的攝像頭，“我在這蹲一上午了，你來不來？”

張之遙通過視頻鏡頭看看她周圍蛛網叢生的樹，渾身抖了抖，“你挪挪鏡頭，孩兒怕。”

又大又密的蜘蛛爬在蜘蛛網上，看上去靜止不動，但她害怕下一秒那玩意兒就要穿過鏡頭來吃她。

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鏡頭終于調換了方向，程溪問：“飯吃好沒，吃好先挂了。”

“好，等等。”看見了什麼，張之遙扒下及鎖骨的墨綠短發遮住臉，“我差點忘了跟你分享八卦。”

“你一定不知道我今早在商老師辦公室看到了什麼。”她壓低聲音，看着上來三樓的兩個俊美身影，麻溜地調換鏡頭對準那邊，“讓你看一眼。”

張之遙距離他們不遠，于是鏡頭裡炖牛腩檔口的人被照得很清晰。

“還沒問你呢，你之前不是在你小姨家嗎？見過沒？”

抱着試必要拿到第一手料的決心，張之遙整個人都開始鬼鬼祟祟。

她也是偶然知道，自己的研究生導師和程溪這位大學插院混宿的舍友認識，還是拐着彎的半個鄰居。

“箜瀾？”

“什麼？”張之遙沒聽太清，湊過去問，“真認識啊？”

也就在這時，不遠處身形宛若，氣質出衆的人無意間回過頭。

“算是認識。”程溪肯定她。

一聽這，張之遙調回鏡頭，“什麼關系什麼關系？讓我吃一口，快。”

程溪卻沒打算給她喂飯，“我要拍的東西出來了，先挂，晚點打給你。”

“诶诶诶……”

屏幕黑下去，張之遙捂着饑腸辘辘的好奇心，痛惜。

不過在看到兩人坐在自己不遠處時，又貓着腰躲了下來。

隔着擋闆和一棵手工景觀樹，聲音隐隐綽綽。

“不愧是商教授。”

導兒說什麼呢？聽不清，嘶……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