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倚黛定定地看着剛剛寫下的那幾行字,心中的憤怒久久不能平息,手中捏着的本子快要被江倚黛揉成團。
退一步越想越氣,打不過也就算了,這打得過卻要她忍着,這委屈誰受得了。
不行,她咽不下這口氣,這口惡氣今晚必須出了。
江倚黛從儲物袋裡拿出苗一格送的蟲笛轉了轉。
她記得管千秋是毒修,養有不少蠱蟲。
正好試試苗長老給的蟲笛。
既然管千秋毀她的靈草,那她就毀他的寶貝蠱蟲。
這樣就算扯平了。
玉樹舍裡,管千秋高興地給他的蠱蟲喂食。
他還在回味白日裡江倚黛那副無力反抗的樣子,可高興死他了。
誰讓當年江倚黛一點面子都不給他,一點水都不肯放,非要打到他的蠱蟲轉過頭來咬他。
一個毒修被自己的蠱蟲咬了,那是天大的恥辱。
自己台下找她理論,江倚黛居然說:“你自己學藝不精,打不過我,怎麼還要怪到我的頭上?”
太嚣張了!
他因此淪為藥宗師兄弟和家裡的兄弟姐妹的笑柄,叫他如何不怨恨江倚黛。
現在好了,江倚黛沒了靈根,那不是随他欺負。
管千秋一激動,直接在掌心劃開了一道口子,鮮紅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裝着蠱蟲的匣子裡。
蠱蟲喝了主人的血液,會與主人更加心意相通,以人血喂養蠱蟲,蠱蟲也會增長實力。
還有三個月就是歲末考核,他一定要一雪前恥。
月黑風高,寂靜無聲的夜裡隻聽得見呼呼的風聲。
江倚黛将自己身形藏在一顆大樹裡,看着不遠處的玉樹舍發呆。
她在苗一格長老給的樂譜裡發現了一個驅使蠱蟲狂暴、互相撕咬的譜子,這是毒修用于選蠱王的曲子,若是她吹奏起來的話,不知道管千秋養的那些蠱蟲會不會打起來。
但現在問題是,她沒來過玉樹舍,更不知道管千秋住在哪裡,真是失策。
不過,來都來了,不做點什麼就走又不甘心。
江倚黛破罐子破摔,醉魂搭在唇上,就站在樹上吹奏起來。悠揚的笛聲飄進玉樹舍,在安靜的夜裡顯得有些突兀。
不多時,玉樹舍某處發出殺豬般的尖叫。
這回江倚黛知道管千秋住在哪裡了。
安靜的玉樹舍像是煮開的沸水,瞬間熱鬧起來。
許許多多的人都從自己屋内出來看熱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管師兄怎麼又被自己的蠱蟲咬了。”
“這又不是第一次了。”
衆人像是想起了什麼高興的事,一齊哄笑起來。
“滾!”管千秋沖着屋外吼道。
管千秋生氣了,屋外看熱鬧的人也就噤聲了,但還是沒人離開。
江倚黛的笛聲不停,傳出尖叫的屋子還在喧鬧着。
管千秋的臉色越發地不好看,他确實被蠱蟲咬了。他剛剛割了掌心給他的蠱蟲們喂血,忽然所有蠱蟲都躁動起來,都朝他撲過來,喝他的血,管千秋不慎被蠱蟲咬了幾口,被咬的地方轉瞬變得黑紫。
“我的乖乖們,别打了。”
管千秋心在滴血,這些蠱蟲都是他培養多年的寶貝啊。
管千秋也拿出蟲笛,試圖安撫這些暴動的蠱蟲。
可管千秋的蟲笛哪裡比得過苗一格長老給的一品法器“醉魂”,蠱蟲還是沒有停下互相撕咬,管千秋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心愛的蠱蟲們自相殘殺。
忽然,蠱蟲們又沖門外而去,沖着門外的吃瓜群衆去了,看熱鬧的人們吓得四散開了。
“快跑,管千秋的蠱蟲失控了。”
本來還算有秩序的吃瓜群衆一下混亂起來,你擠我,我踩你,都怕被管千秋的蠱蟲纏上。
蠱蟲四散,人也四散,場面變得十分混亂,有人被撞倒,有人直接凝聚起靈力,斬殺地面上亂竄的蠱蟲。
“别殺我的蠱蟲,别殺我的蠱蟲。”管千秋瘋了一樣地大喊。
一條巨大的蜈蚣扭動着身子,向被撞倒的人快速前進。
那人當機立斷,拔劍把蜈蚣一劍砍成了兩段。
蜈蚣掙紮了幾下,終于安靜下來,死在那人的腳邊。
管千秋瞧見,氣得噴出一口血來,臉都白上了幾分。
管千秋沖上去揪着那人的衣領質問道:“你為什麼殺我的蜈蚣。”
那人結結巴巴地說道:“管師兄,我,我太害怕了。”
“那是我的本命蠱!”管千秋撲過去,與殺了他本命蠱的那人扭打在一起。
一曲終,樹上的江倚黛笑得花枝亂顫,差點從樹上摔下去。
和管千秋扭打在一起的人她認得,就是跟着管千秋砸她東西的範山。
至于秦瑜,好像已經被管千秋的蠱蟲咬得中毒躺屍了。
狗咬狗,真好。讓你嚣張!讓你帶人拆我屋子。
江倚黛臉都笑爛了,滿意地把今天剛寫上的那幾行字劃掉了。
忽然,一股沁人心脾的桃花香鑽到鼻子裡,吹完一曲的疲憊都沒了,江倚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不對,現在是秋天啊,哪來的桃花香!
江倚黛後知後覺地捂住口鼻,屏住呼吸,可已經來不及了,直挺挺地從樹上栽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