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江倚黛的哭喊聲響徹了整個夜空。
翌日黎明時,天蒙蒙亮,夜色還十分濃郁,清晨的霧氣籠罩着各處山峰,江倚黛頂着濃重的黑眼圈,搖搖晃晃地禦劍飛回了芝蘭舍。
江倚黛也就敢在沒人的時候禦劍飛行。
倒也不是說煉氣期沒法禦劍飛行,隻是藥宗之前出過一次煉氣期禦劍飛行的意外。
好幾個劍都控制不好的煉氣期弟子不知道從哪兒沖出來,把造訪藥宗的貴客給撞了,甯宗主當時氣得臉都綠了。
宗主一氣之下設下禁制,規定築基之後才能在藥宗禦劍飛行。
自那以後,煉氣期的弟子隻能老老實實地蹭築基期以上弟子的劍,或者買符修的傳送符,或者用其他更好控制的飛行法器和坐騎,再不濟就走着。
這個禁制一下,把宗門裡的師兄弟姐妹的關系都拉近了,同時也衍生出了滴滴飛劍等業務,能畫精準定位傳送的傳送符的符修弟子也大賺了一筆。
江倚黛當初煉氣期時可沒有這麼廢物,禦劍飛行的技術甚至可以說是爐火純青。
可惜禁制就擺在那裡,她在藥宗裡想飛也飛不起來,又沒有錢财去買傳送符那樣一次性的消耗品。
于是便找上了能飛劍帶人的築基期的師兄師姐。
彼時舒如玉缺錢,江倚黛願意付費包年,兩人便這麼認識了。
隻是江倚黛不到一年就築基了,成了宗門裡最快築基的弟子,被全宗門冠以天才之名。
後來雖然江倚黛不需要舒如玉帶了,但兩人也因此結下了深厚的情誼。
往事不堪回首,思緒回籠,江倚黛望着灰蒙蒙的天,加快了速度,她要趕在大家起來之前回到芝蘭舍。
按照宗主的要求,江倚黛藥宗勢力範圍内不能禦劍飛行。
芝蘭舍裡的女弟子們都睡得正香,兩相比較之下,可把江倚黛羨慕死了。
昨夜苗一格壓着她在水月洞天魔鬼訓練了一整晚,就給了她一盅蠱蟲,限制她使用除毒修之外的法術。
可江倚黛在毒修上完全是個門外漢,不許她使用别的法術,她就隻能躲避,這導緻江倚黛在水月洞天裡沒少挨打。
江倚黛不滿,苗一格就美其名曰:“在挨打中學會成長。”
“人在面對死亡時的潛力是無限的,你會因為不想挨打而快速學會我教給你的東西。”
有道理……個鬼啊,總有自己未來會比上一世還慘的感覺。
江倚黛呲牙裂嘴地揉着手臂上的淤青,疼痛讓她的表情有些猙獰。
下了飛劍,江倚黛腳步虛浮地回到自己的屋子,撲倒在床上,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芝蘭舍裡的弟子們都陸陸續續起床前去上課了,隻有江倚黛一個人還沉浸在睡夢中。
沒有人提醒她應該去上課。
當然,江倚黛已經得到宗主的準許,不必去上課,就算有人來叫她,她也不去。
江倚黛睡得正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睡夢中的江倚黛吵醒了。
江倚黛被子蒙着頭忍不住抱怨:“大早上的,誰啊,擾人清夢。”
江倚黛掀開被子,隻見大好的陽光傾灑在屋内,天已經大亮。
敲門聲還不停,江倚黛歎了一口氣,認命地起床。
“咕——”是江倚黛的肚子在叫。
昨晚折騰了一晚上,江倚黛早就餓了,雖然說修煉之人可以辟谷,但江倚黛嘴饞。
不能吃飯是什麼人間酷刑啊!
等她解決了打擾她睡覺的人,她就去吃個早飯,再回來與周公相會。
一開門,烤鴨的香氣,便撲鼻而來,門外的女子手裡提着一個烤鴨,還笑盈盈地看着江倚黛,晃了晃手裡香噴噴的烤鴨。
來人笑道:“給你帶的烤鴨。”
看見來人,江倚黛眼睛一亮,憤怒的表情頓時消失,江倚黛高興地迎上去把人抱住:“師姐,你可算是回來了。”
來人正是藥宗的大師姐舒如玉,整個藥宗裡,唯一一個對江倚黛始終如一的人。
師父花撚雖然也對她恩重如山,可上一世她失去靈根後,師父确實對她極為失望,冷落了她好一陣子。
隻有大師姐舒如玉,對她的态度從始至今都沒變過,一如既往地溫柔。
舒如玉把烤鴨塞到江倚黛的手裡:“趕緊吃吧,你肚子叫得那麼大聲,我在門外就聽見了。”
因着宗門裡的弟子大多辟谷,也不饞那口吃的,所以宗門的食堂吃食十分敷衍、寡淡。
江倚黛實在是受不了藥宗寡淡的飯菜,這才拜托舒如玉下山的時候給她買好吃的。
“謝謝師姐。”收了烤鴨,江倚黛熱情地邀請舒如玉進去坐坐,但想起屋内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桌椅,江倚黛一時尴尬得不知道該怎麼辦。
舒如玉早就發現了異樣,也沒動,隻是盯着破了一個大洞的門,臉色頗為難看地問道:“師妹,你這門怎麼了?”
江倚黛本想解釋,但是話還沒說出口,就打了好大一個噴嚏。
電光石火間,計上心頭。
雖然她私底下報仇了,但是有誰知道範山三人是因為欺負她而遭了報應。
隻有他們在明面上得到應有的懲罰,那些蠢蠢欲動的人才會掂量掂量對她下手是否值得。
此舉雖然不能震懾所有人,但是卻能為自己免去很多麻煩。
她說話,宗主不聽,但是大師姐的訴求,宗主會聽。
江倚黛不說話,卻露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舒如玉問道:“他們是不是又欺負你了?”
“阿嚏——”
江倚黛又打了一個噴嚏,昨晚在玉樹舍外吹了許久的冷風,又被苗一格特訓了一晚,自己屋子又破了,晚上休息的時候總有不知道哪裡來的妖風吹進來,可不就着涼了嗎。
見江倚黛不說,舒如玉便自己進去,窗子破了,桌椅全都瘸了腿,江倚黛又是一副不願鬧大的樣子,舒如玉更生氣了。
“誰幹的?”舒如玉問道。
江倚黛吸吸鼻子,如實回答:“管千秋、範山和秦瑜三位師兄。”
“這群小兔崽子。”舒如玉咬牙,江倚黛沒失去靈根前,那群孫子哪裡敢招惹江倚黛。江倚黛失去靈根後,便屢次找江倚黛的麻煩。
舒如玉拉起江倚黛的手道:“别怕,師姐給你撐腰,咱們去找宗主,師姐定給你讨個公道。”
“不是。”
江倚黛還沒來得及說完,舒如玉便打斷了江倚黛:“人善被人欺,你别說話了,待會兒我替你說。”
江倚黛跟着舒如玉,面上委屈,心中卻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