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士誠瞧了瞧江倚黛的臉色,又不動聲色地朝江倚黛的身後看了一眼。
江倚黛身後的院子還是十分陰森,似有陰冷之意翻湧澎湃,從牆上爬出來,令人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蔡士誠久久地回不過神來,盯着那個院子,直到李淨秋拿手肘捅了捅他的腰,蔡士誠才反應過來。
蔡士誠收斂起神色,小心地問江倚黛:“師姐,院子裡的那些魔氣就解決了嗎?”
江倚黛面上的寒意未減半分,冷漠道:“沒有。”
似乎為了印證江倚黛的說法,她身後的院子瞬間便有幾分魔氣洩露出來。
蔡士誠和李淨秋心下一凜,看向江倚黛的目光都充滿了不解與迷茫。
這樣的江倚黛讓他們感到陌生。
在他們的印象裡,江倚黛向來是刀子嘴豆腐心,雖然平時嘴毒得什麼都說,但是動手從來都會留情面,絕不是一個濫殺之人,也不是那種仗着實力高高在上的人。
可現在江倚黛在幹什麼呢?
欺負老太太,對近在眼前的魔氣熟視無睹。
師姐到底是怎麼了?
蔡士誠和李淨秋都對江倚黛投去了畏懼和警惕的目光,紛紛将手放在了自己的武器上。
難道師姐走了這一遭,就被魔氣影響了嗎?
江倚黛不知道蔡士誠和李淨秋的心思,她自顧自地蹲下身子,伸出食指,靈力聚在指尖,手指往前一送,在躺倒在地上趙老太太的眉心輕點了一下。
一點瑩白的靈力順着趙老太太的眉心進入身體,猶如一點雨水滴入池塘,泛起了一點漣漪,很快便消失不見。
許久也不見趙老太太有動靜,江倚黛也沒了耐心。
江倚黛嘴角勾起譏諷的笑,緊緊盯着趙老太太道:“别裝死了,趕緊起來,我有話要問你。”
趙老太太見避無可避,便裝作悠悠轉醒了。
一睜眼,就看到一張放大的,神情冰冷的臉——江倚黛蹲下來盯着趙老太太瞧,手裡正舉着一柄短刃。
趙老太太心頭一驚,頭一歪,又要裝暈。
江倚黛皮笑肉不笑地提着趙老太太的衣領搖晃了幾下,威脅道:“再暈,這刀就要落在你的脖頸了。”
趙老太太聽得江倚黛這麼說,也是吓得不敢暈了。
蔡士誠和李靜秋心下也是一驚,馬上上前攔住勸阻江倚黛。
“師姐,你這是做什麼,她不過是個普通老太太,師姐你别這樣吓唬她。”
江倚黛又氣又笑,手指向趙老太太:“她,普通老太太?”
江倚黛又冷哼一聲,道:“你要是知道她幹了什麼,一定會後悔為她說話。”
趙老太太縮了縮脖子,可有蔡士誠和李淨秋維護自己,趙老太太的心裡也有了一些反抗的底氣,她說道:“江仙子,您到底要幹什麼,我們趙家請您來,是為了找我兒子和我家管家,您現在為何要這麼針對我一個半截入土的老太婆?”
江倚黛無視趙老太太的質問,咬牙切齒,聲音更是高了好幾個度:“山上那座塔到底是誰建的?”
趙老太太看了看面如冰霜的江倚黛,心虛得眼睛亂飄,還在嘴硬:“什麼塔,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江倚黛到底是在生死邊緣遊走過不知多少回的人,又怎會被趙老太太三言兩語糊弄。
還是不肯說實話,江倚黛心中歎了一口氣,她已經給過趙老太太機會了,那便怪不得她了。
江倚黛不再和趙老太太廢話,她立馬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睨着趙老太太。
憤怒、憐憫,各色神情在江倚黛的臉上閃過,很快便消失不見。
對付趙老太太這種冥頑不靈的人,該用手段的時候,江倚黛不會有半分的遲疑。
“既然你非要裝傻,那就怪不得我了,”江倚黛作勢要把法陣打開,語氣是不可置喙的強硬,“我是和你無冤無仇,那他們呢?老太太,您午夜夢回的時候,不會想到這些無辜的孩子,不會感到良心不安嗎!”
聽着江倚黛越來越憤怒的質問,趙老太太的臉色越來越差,然後她忽然大叫起來,不利索的腿腳仿佛一夜之間全好了,像是見了鬼一般從地上跳起來。
趙老太太确實見了鬼——江倚黛把羅烨放出來了。
方才喚醒趙老太太的靈力,就是為了讓她擁有見鬼的能力。
江倚黛把收妖瓶放在身後,臉上是幾不可查的微笑。
趙老太太卻是吓得連滾帶爬,口中叫喚着“饒命”二字。
趙老太太吓得手腳亂舞,跌跌撞撞地在周圍跑來跑去,口中念念有詞:“不是我,是你們的父母殺了你們,你們死了和我有什麼關系,别找我……你們不是我殺的……”
焦黑的魂魄獰笑起來,炭黑的臉都笑得裂開了。
羅烨歪了歪頭,裝若無害,可說出來的話卻十分殘忍:“放心,你們都逃不掉,我很快就會去找他們了。”
被人放棄的絕望,被烈火灼燒至死的痛苦,靈魂被囚禁的孤寂,這些事情早就讓羅烨喪失了對父母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