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倚黛繼續道:“她根本不是這個身體的原主人,你以為你帶她的魂魄離開是在救她,可是她離開了這個身體,還能繼續存在下去嗎?”
楊月尋扒着這個草籠子沉默了一會兒,但不以為意,道:“我可以給她找另外一個身體。”
江倚黛瞥了一眼楊月尋:“魂魄離體後,三天内沒有回魂,那就永遠成為一個孤魂野鬼了,你要怎麼在三日内給她找一副适合她的軀殼,去殺人嗎?”
楊月尋冷哼一聲,雖然自己已經是待宰的羔羊,卻還是笑得猙獰:“我殺的人也不止一個了,你的那位朋友沒有找到那兩具屍體嗎?何況這個村子的人殺的人難道就比我少嗎,你怎麼不去制裁他們,非要來妨礙我,隻因為我是鬼不是人嗎?”
江倚黛道:“他們的事不急,反正跑不了,但你和趙祺的事情迫在眉睫。快告訴我怎麼解開她頭上的蓋頭,莫非你真想害死自己的孩子嗎?”
楊月尋還是固執己見:“隻要她跟我走,她就不會死。”
江倚黛忍無可忍,驟然收緊草籠。
草籠收緊,瞬間從一樹高變得隻有一人高,藤蔓緊緊地勒在楊月尋的臉上、身上,狹小的空間讓楊月尋不得不蜷縮起來。
趙祺的情況越來越不好,江倚黛給趙祺輸送了一點靈力,可怎麼也挽回不了她逐漸逝去的生機。
江倚黛越發着急,可楊月尋怎麼也不肯松口。
江倚黛歎了一聲:“她真是你的女兒嗎?你就忍心這麼看着。”
沒辦法了,隻能暴力破解了。
江倚黛将趙祺放下,把手放在蓋頭之上:“你不肯說,我就隻能暴力破解了,但願魔種不幸在她體内萌芽的時候,她能承受得住。”
隻見無數靈力從江倚黛的手掌湧出,又流入蓋頭和趙祺的體内。
江倚黛本不想走到這一步,這個蓋頭應該是在長久的歲月裡,被鬼氣浸染得擁有了法力,算得上一件法寶,其内在自有一套法力運行的規律。
所謂的暴力破解就是利用靈力将法器内在的規律都撐破,而暴力破解後的法器一般也無法再使用。
蓋頭使用的對象是趙祺,先不說趙祺内在的魂魄身懷魔種,就算趙祺隻是一個沒有魔種的普通人,被大量的靈力沖擊,他也會十分痛苦,甚至會因此喪命。
魔種也會吸收靈力,若是這些靈力導緻魔種提前在趙祺的體内萌芽,到時候趙祺因此堕魔,不人不鬼,不入輪回,難道又能有什麼好處嗎?
楊月尋像是忽然醒悟了一般,急忙地喊:“你怎麼會知道?”
江倚黛給趙祺輸送靈力已經是十分吃力,還假裝氣定神閑地回答楊月尋的問題:“我不僅知道趙祺體内有魔種,我還知道趙祺早就不是趙志永的女兒。”
“當初,你挺着快要生産的大肚子嫁給了趙家的大少爺,進門的當天就發動了,生下了一個女兒,但是後來你發現自己的女兒死了,你還沒給她取名字,他就死了,還被趙家的人扔進了嬰兒塔裡。于是淩晨的時候,你跑到了村口的那棵樹上吊了,因為滿身的怨氣,你變成一個法力高深的惡鬼。”
“你在嬰兒塔找到了自己女兒的魂魄,此時你女兒的魂魄已經帶上了魔種,你根本無可奈何,正巧趙志永的女兒因為惡疾沒了氣,正好給了你女兒奪舍的機會。從此以後,你女兒就成了趙祺。”
這就是趙志永夫妻沒有求助過嬰兒塔,女兒趙祺卻帶上了魔種,楊月尋總來糾纏的原因。
“你知道嬰兒塔對身上帶有魔種的人有影響,所以這麼多年來,你奮力地清除趙志永家的魔氣,隻求能保趙祺一世平安。”
“楊月尋,我說的沒錯吧。”
江倚黛的目光并沒有看着楊月尋,但是說的每一字都讓楊月尋無可辯駁。
沉默意味着承認。
江倚黛知道自己猜對了,繼續道:“可是幾個月前,也就是我師姐來的時候,嬰兒塔的魔氣忽然爆發了,就連趙祺也被吸引了。若非我師姐在,你也攔不住吧。”
“你越來越頻繁地入趙祺的夢,想把她的魂帶離趙家村,可是你想過沒有,魔種已經在這個軀殼紮根,魔種無所謂軀殼有沒有魂魄,隻是需要一個供它生長的容器,你若是強行把魂抽出來,魔種會把她的魂魄撕碎。”
楊月尋還是不言語,江倚黛也沒了法子,歎了一口氣道:“你不信?那就看着吧。我也不一定能破開你的法寶。”
“等等。”
江倚黛說了這麼一大堆,楊月尋終于有了反應。
楊月尋道:“你把我松開,我來解。”
江倚黛打量了楊月尋一番,目光裡滿是對楊月尋的懷疑。
江倚黛一揮手,緊緊勒着楊月尋的藤蔓都逐漸松開。
但江倚黛并不信任楊月尋,隻是讓草籠子又恢複到原來的大小。
楊月尋終于能動上一動,她活動了一下手腕,長久的限制活動讓她的身體十分僵硬。
“别磨蹭了,快點解開。”
楊月尋透過草籠子看向趙祺。
那是她的女兒。
楊月尋輕輕地伸出手,在虛空中溫柔地描摹趙祺的輪廓。
楊月尋伸出食指往前一點,一股黑色的鬼氣從她的指尖滲出,像一條長蟲一樣伸向趙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