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急事?”
“你們家老頭電話都打到我這兒了,讓你今晚必須回去,說不然你就等着吧,”
唐江洋抽了抽嘴角,根本沒眼去看,掐了煙依言回他,
“别管信不信他那一套,你還是回去看看吧,我聽着電話裡那狗崽子也去老宅了。”
霍祁琛冷笑一聲,剛剛愉悅的表情已經消失,他松開沈行的手腕,尾指的戒指被撥弄一圈,話講的漫不經心卻戾氣十足:
“趙國良那老不死的真想埋花園裡做花肥了。”
趙國良是霍氏集團的現任董事長,也是霍祁琛生物學理論上的父親。
隻是聽其談及的語氣,關系可見一斑。
這種家族内部的醜态關系他和唐江洋可以毫不避諱地講,但其他人不能無所顧忌地聽。王夫人輕咳一聲,臉上帶着得體的微笑:
“霍少唐少,時間不早了,我家裡還有事沒處理,就先走了。”
她一側身,身後被保镖架住的“折疊屏”露出來,沈行這時倒認出來了,這是王總,模樣簡直上輩子一模一樣。
唐江洋當然知道王夫人這樣講是什麼心思,心裡感歎這女人真不簡單,為了這兩句不該聽的不懼把家裡醜事也攤開來講,怪不得王總入贅這麼多年愣是一點公司核心權力都沒摸到。
要是當年霍姨有這本事...他隐晦看了眼臉色陰沉的霍祁琛,暗歎一口氣,沖王夫人颔首表示知道了。
卻沒想到王夫人得到同意還不走,竟然轉向沈行,笑問:
“這位小朋友走嗎?我可以送你一程。”她撫了撫鬓邊碎發,歉然一笑,
“算我替我丈夫賠罪,怎麼能讓你敬錯酒。”
這話說的倒反天罡,毫無緣由,沈行敬錯酒怪經紀人怪001怪他自己都怪不到他們頭上,但...
王夫人目光不着痕迹地瞥過霍祁琛的臉色,心中微微歎氣,後悔今天為了攀關系請這兩位公子哥參加酒局了。
不過事已至此,她重振精神,笑意盈盈看向沈行,隻希望她這份示好能讓霍少不計較這男孩最初想敬誰的酒。
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沈行明白卻不想參合到裡面去,但他現在沒有選擇的權利。
他擡眼看着霍祁琛,以一種安靜、沉然,聽從安排的姿态等待男人的決定。
霍祁琛接收到他的視線,男生純淨的黑瞳在走廊昏黃的光線下顯得異常乖巧,聽話的樣子讓他陰郁的心情稍稍轉好,于是将權利還給沈行,
“你想嗎?”并善解人意地補充一句,“沒關系,不想的話我會送你。”
于是這變成了一道單選題——
王夫人和車。
霍祁琛和車。
沈行沉默了一瞬,這是個對他來說不需猶豫的問題。
“哥不是有急事嗎?”他難得笑了一下,疏離感被沖散,“别因為送我耽誤了。”
尾指的戒指泛出藏青色的暗芒,霍祁琛有點意外,但很快隻當是這小孩還沒扭過勁兒來,畢竟他達成目的的過程不算多美妙,何況對方也不算說錯,他确實有事。
于是哼笑一聲,朝沈行伸出一隻手,手心向上勾了勾:
“手機。”
沈行不明所以,但還是從口袋拿出來放到對方手心。
對于大部分人來說,手機是非常私密的東西,聊天記錄、浏覽記錄...不管是什麼總有不能見人的秘密藏在裡面。
所以對方毫不遲疑的動作取悅了霍祁琛,他勾了勾嘴角,劃開沒有密碼的鎖屏界面,在碎了兩道痕的屏幕上輕劃幾下,又遞還給男孩:
“回去要聯系哥,知道嗎?”屏幕上亮着一串号碼,遞還的手蹭到沈行有些涼的手心,停頓了一下,霍祁琛壓低聲音,
“酸酸。”
聲音是小,但架不住唐江洋耳朵尖。他聽得龇牙咧嘴,捂着眼不往這邊看。
還酸酸,不怕牙給人酸倒了。
直到沈行和王夫人走遠,他才放下手斜眼去看霍祁琛,語氣難以形容:
“你真不要臉啊你。”
“你不是還人家小孩傘嗎?怎麼還成這樣了?”
霍祁琛正在低頭給助理發信息,聞言眼都不眨,臉皮厚的可以:
“怎麼沒還傘?不僅傘還了,貓都跟着人走了。”
沈行走的時候四月跟在屁股後面壓根不聽唐江洋的呼喊,霍祁琛幹脆讓人抱着走了。
唐江洋一聽他說貓就嘴角抽搐,想想那祖宗剛剛差點撓到的兩爪子就覺得悲涼,好歹也算看着這肥貓長大的,結果到現在連個剛認識一天的小朋友都比不上。
他扭頭正要控訴,就見霍祁琛還在低頭看手機。
“你不趕緊回去幹嘛呢?”
摁滅手機屏幕,霍祁琛把那枚紋飾簡樸的尾戒取下來,淡聲:
“我在想怎麼回去能讓大家都高興。”
“?”
于是這天晚上,霍家老宅屹立百年的楠木大門被一輛跑車撞得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