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柔道:“夫君帶到前頭了。”
曹婧忽然歎息一聲,眼圈紅了,低聲道:“若阿兄尚在,孩子早已能跑能跳了。”
郭柔的手覆在曹婧的手上,無聲地安慰她。她生母早亡,同母兄弟皆逝,連養母丁夫人也離開曹家了。
曹婧傷感了一會兒,道:“麗奴看着有幾分勇武之姿。”
郭柔道:“他阿翁脾性溫和,他倒好,氣性大,力氣大,抓人疼。”說到這裡,她眼睛睜開,看向曹婧。
曹婧心下會意,噗嗤一聲笑了,道:“不知道誰要倒黴了。”
郭柔聽了,思索再三,還是叫來桃葉,讓她去前面看着。
話音猶未落,就聽得圍屏前先是一靜,後又喧鬧,隐約有“松手”“阿翁”之類的話語傳來。
“晚了。”曹婧伏在郭柔肩上幸災樂禍地笑個不停。郭柔假裝無事發生,揮手讓桃葉退下,自個斟酒吃菜。
“大姐,郭嫂嫂,你們說什麼悄悄話呢。”曹憲從妹妹曹節處側過身來笑問。
郭柔道:“說麗奴的糗事呢。”
“什麼糗事?”曹憲好奇道。
郭柔道:“前日麗奴睡醒了,哭得厲害,乳娘哄不好,我一看,原來他緊緊抓着自己的頭發不放,把自己抓疼了,委屈得很,至今頭上還留着血痂。”
曹憲年齡小,方八九歲,聞言吃了一驚,道:“他怎麼會……”
郭柔笑說:“小孩都這樣,剛出生時鹵門還沒發育好,大些就好了。”曹憲似懂非懂地點頭。
正說着,卞夫人忽然笑道:“隻吃飯飲酒無趣,不如咱們行個酒令。”
杜夫人笑問:“酒令多的是,不知行哪個令?”
卞夫人道:“前日個得了論語酒令,我看着新鮮,今日人多熱鬧,咱們行那個可好?不費力氣,隻管飲酒便是,不能飲酒的,以水代酒。”
杜夫人等人笑道:“好。”卞夫人便叫人取來龜負論語玉燭酒籌銀筒,又找了玉蓮、玉蘭和玉蓉充錄事。衆人好奇,都盯着銀筒瞧。
玉蓉用托盤托着銀筒,玉蓮笑說:“酒令大如軍令,今日宴會上不分尊卑老幼,凡違了令,都要罰的。”說着,與玉蘭先飲了一杯酒。
玉蘭道:“從夫人處起,順着抽下去,到四娘子處止,不能亂了次序,亂了次序也要罰。”
衆人好奇,隻見玉蓮三人走到卞夫人面前,道:“夫人先來。”
卞夫人從簽筒中抽了一支,遞給玉蓮,玉蓮看過,朗聲念道:“君子不重則不威。勸高官處飲十分。”
玉蘭聽了,執着酒壺,斟了一杯,笑說:“夫人不飲此杯,誰還能飲?”
卞夫人笑着飲了。到了環夫人面前,環夫人伸手去抽,道:“我看看抽出個什麼來?”
說着,看了念道:“乘肥馬,衣輕裘。衣服鮮好者罰十分。”
衆人聽了,先往自身身上看去,再不約而同地往郭柔身上望去。
席上諸位裡,郭柔是年輕媳婦,又是側室,且夫君溫和多才,她平日裡愛說愛笑,性子有趣,又生得鮮豔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