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夫人道:“郭氏外柔内剛,絕不是賢惠大度之人。”
曹丕道:“為母則剛。若非她奪麗奴,女王絕不會為此事。”
卞夫人頭痛道:“你是認定了她?”
曹丕道:“求阿母成全。”
卞夫人長長歎了一口氣,揮手道:“你去吧。”
曹丕欲言又止,道:“女王功勞極大,若是不賞,恐寒人心。”
卞夫人疲憊道:“去吧,我心裡比你明白,我怎麼就生了你這個孽障啊。”
曹丕笑着起身去了,卞夫人道:“不許去見女王,也讓她冷靜冷靜,喊打喊殺,成何體統?”
曹丕笑回:“我去看麗奴。”他出去時,正碰到玉蓮捧着一疊供詞進來。
卞夫人接了供詞,看罷,放到案上,揉着額頭,道:“取筆墨來。”玉蓮忙取了筆墨。
卞夫人接連寫了幾封信,先命人攜信取任琦父母并任峻妻曹夫人來,再往曹操處去了兩封,一封公信,一封私信。若非與袁譚之戰進展順利,卞夫人也不敢以此事相擾。
她心想,此事必要當機立斷,才能降低影響,越早決斷越好。
且說曹操收到卞夫人急信,先扯開那封“孟德親啟”,隻見上面寫着:“子桓妻妾不合,早晚生事,恐傷及麗奴,速做決斷。”
他驚了一下,繼續看下去,卞夫人将任琦如何奪子,郭柔如何揮劍攔人,曹丕棄任立郭等等,寫得一清二楚。
看罷,他放下這封,又看過那封,上面隻寫了曹丕與任琦夫妻不睦,恐成怨偶,念及世交情誼,詢問司空如何處理,完全将郭柔隐去了。
曹操沉吟半響,将私信藏入袖中,命人叫來夏侯惇、曹仁、曹洪。夏侯淵督促糧草不在營中。
三人來後,曹操将信遞與三人傳看,說:“家門不幸啊,孽子令我頭疼,你們有什麼好主意?”
曹仁道:“主公家事,何須問我們?”
曹操搖頭笑說:“你們是子桓的叔伯,但說無妨。”
夏侯惇因念曹丕為其子說話之恩,便道:“按理小輩的事我們不該管,隻是子桓是我看着長大的,鬧到這田地,再讓他們繼續過,豈不是牛不喝水強按頭?”
原來早些年,曹婧先說與舊交丁家子,曹操問曹丕意見,曹丕說丁家子眼睛有問題,轉而推薦了好友夏侯楙。夏侯楙正是夏侯惇的兒子。
曹仁道:“公子是主公的長子,孫公子是主公的長孫,身份貴重,不可不慎重對待。”
曹洪聽了這兩人話,也道:“子孫自有子孫福,讓他們自個決定怎麼過,免得老了埋怨我們。”
曹操面露愧疚之色,歎息道:“不是冤家不聚頭,我負了任家啊。”
三人勸道:“若不決斷,早晚終成怨偶,一别兩寬,豈不各自歡喜?”
曹操無奈,隻好道:“子桓不配,我願收任氏為義女,當親女兒一樣對待。”三人連聲道主公寬宏大量。曹操寫了信,命人送回邺城。
且說郭柔禁足才兩日,曹丕悄悄去見她。雖有月光,但被烏雲遮了,他從暗影來,吓了郭柔一跳。
“麗奴怎麼樣了?”郭柔忙問。
曹丕回道:“好着呢。”
郭柔給曹丕端來水,笑說:“有君姑照看,我是能放下心,就是想得慌。”
曹丕接來喝了,見案上都是圖紙,便問:“這是什麼?”
郭柔道:“給麗奴設計的玩具,再過幾月就能玩。你看這個。”
她舉着一張圖紙送到眼前,道:“我見十公子有個三輪銅鸠車,十分喜愛,常拉着玩。我想做個木柄的,裡面設有機關,麗奴一推,斑鸠的翅膀會扇動,也會叫。”
曹丕又看過幾張,都是些童趣的玩意兒,心中暖洋洋的,将人攬在懷中,笑問:“我從沒想過你會揮那劍,你也不害怕。”
郭柔靠在他懷中,道:“麗奴受期待而生,生而異夢,你我精心教導,希望他将來成為一個熱情、勇敢無畏而又心胸寬廣的人。我不會讓任何人拿麗奴做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