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卞夫人叫來尹、杜、環、王等姬妾,并郭柔一起議事。
她道:“昨日司空說了兩件喜事,要你們幫忙。一件是女王溫柔賢惠,孝順君姑,友悌弟妹,子桓又無妻,便讓女王為他妻室,這也是司空的意思。我找人看過了,十月初八是個好日子。”
衆人聽了,目光都看向郭柔,隻見她寵辱不驚,想她早已知曉此事。
卞夫人繼續道:“第二件是子文的婚事,司空已派媒人去江東親迎了,婚期就在十一月初六。”
說罷,衆人都向卞夫人道喜,又向郭柔道喜。卞夫人笑道:“你們别急,也有你們喜的時候。”
尹夫人笑道:“姐姐這是哄我們出力呢。不用姐姐費心,二公子三公子各個孝順友悌,下面的弟弟們多賴護持,平日裡幫不到姐姐,姐姐有事,隻管吩咐。”
杜夫人笑說:“姐姐不嫌我等粗笨就好。”其他人也道:“任憑姐姐吩咐。”
卞夫人招手叫郭柔坐過來,拍着她的手,對衆人道:“司空說女王對曹家勞苦功高,是個好孩子,再三叮囑讓我們不要委屈了她。”
郭柔垂下頭裝羞澀,王朝雲笑說:“我們看在眼裡心裡,夫人疼她還來不及,司空白囑咐了。”尹夫人和杜夫人一起笑着附和。
卞夫人道:“到了那日,女王隻管你自個的事,過了那日就過來給我搭手。”“是。”郭柔回道。
到了那日,府邸張燈結彩,香煙缭繞,雖是初冬天氣,但卻熱鬧非凡。卞夫人也不知以妾為妻的流程,因為當世大族沒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卞夫人那時隻是司空一句話,又拜了祖宗,再受了姬妾和兒子的禮,就是繼室了。但是曹操叮囑了,郭柔為繼室一事,要辦得漂亮熱鬧。
無人知道,卞夫人就按自己的流程來。
郭柔換上吉服,與曹丕一起,拜了祖宗牌位,對視一笑,回來,拜見舅姑,又受了弟弟妹妹的禮。
曹操坐在堂上,腰上系着廓落帶,帶下挂着佩劍、短刀、火石、旱羅盤盒、千裡鏡、香囊等物,臉上一直開懷地笑着。
謀臣武将都來了,雖有人不屑曹家以妾為妻,但對郭柔的功勞卻說不出不好的話來,再者懼怕司空權勢,這樣勸着自己,便來府中坐下喝杯酒。除了孔融。
郭家并幾家親戚也喜氣洋洋地過來了,與衆人互相道喜。郭柔行禮罷,換過衣裳,來到女客處,宴請招待衆人。女客們心裡不知如何,但面上都和煦地向她道恭喜。
郭柔是聰明之人,豈能不知她們心中所想?隻當不知,樂得自己開心。虛名與實利,她毫不猶豫地選擇實利。
她成了妻室,就能名正言順地出去交際做事,别人背後罵她,她也是司空府的長媳,當面也要與她陪笑陪話。
便有弟弟妹妹不服氣她,她隻一句“長嫂如母”便壓了下去。試問為了個知禮的虛名,繼續當妾,能有這樣的權力?
再者,麗奴以後就是嫡子,又是長子,她與子桓的事業,麗奴将會名正言順地繼承。
不管别人開不開心,郭柔很開心。曹丕也很開心。
客人散去了。曹丕渾身酒氣回了院中,郭柔身上隻略沾了酒氣,但今日的喜事也教她沉醉了。
曹丕歪頭看了郭柔半天,拱手問道:“請問娘子,丕的拙荊往哪裡去了?”
郭柔回了禮,道:“你瞧,令正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敢問郎君,可見過妾的良人,我也在尋他。”
曹丕攜了郭柔的手,面作疑惑:“令夫不也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說罷,兩人一起笑了。郭柔摟着曹丕的腰,撒嬌道:“今日快活至極,可惜不能飲酒。”
曹丕聞言,目光落在郭柔的小腹上,他們又孕育了一個小生命。他扶着郭柔去榻上坐了,問:“可累着了?”
郭柔道:“君姑照看得仔細,哪裡累得着我?”
說完,又笑了,依偎在曹丕的肩上,手按在曹丕的心口,道:“我這裡仿佛裝滿了蜜,甜滋滋的。”
曹丕低頭湊過來,道:“那我嘗嘗甜不甜。”郭柔笑着推開他,嗔怪道:“一身酒氣,沐浴過再來,我也去換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