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柔道:“野草剛發芽,能獵到兔子,且不提箭術,運氣就很好,還是兩隻呢。”
曹丕道:“本想獵白兔,給你做個圍脖。”郭柔道:“灰兔毛做坐褥,更适用。”曹丕聽了,即刻命人去做。
春色易老,眨眼夏風便到。郭柔去慈幼堂看過兩次,織布坊也開起來了,聽得朗朗的讀書聲,吹着拂拂的柔風,心中湧出無限欣慰來。
預産期漸漸臨近,麗奴出生時,曹丕随軍打仗不在,現在見郭柔肚子一天天大起來,膽戰心驚,又常懷驚歎。
烈日炎炎,夫妻先給麗奴過了生日。郭柔憂心道:“這孩子不在五月五出生吧。”傳言五月五出生的孩子,男妨父,女妨母。
曹丕道:“阿翁向來不在意這些。”郭柔道:“我自然信咱們家人,隻怕外人不這樣看他。”
“敢?”曹丕道。
郭柔聽說,笑起來,忽然肚子一抽一抽地疼起來,叫道:“我可能要生了。”曹丕慌得連忙叫産婆太醫過來,又催人去請卞夫人。
卞夫人過來,就見曹丕目瞪口呆地看着郭柔扶着桃葉在院中散步,道:“看傻了?”
曹丕轉頭,驚惶道:“她肚子疼,怎麼就不躺下休息,反而走起來?”
卞夫人聽了這話,從鼻子哼出氣來,道:“你們兄弟也是這樣出生的。”
郭柔路過卞夫人,疼得面目扭曲,道:“君姑……”
卞夫人心疼道:“不用管我,我看住子桓。”
郭柔聽了這話,沒忍住直接笑出聲,與卞夫人心有靈犀地對視一眼,繼續散步。男人在女人生産時就是添亂。卞夫人怕吓着麗奴,将他托付給杜夫人照看。
郭柔停下稍歇,吃了飯,曹丕圍上來急道:“怎麼還沒生?”
卞夫人道:“早着呢。你别像蜜蜂似的亂撞,吃完飯再過來。”
曹丕道:“我哪能吃得下飯?”
郭柔舉了一個點心給他,道:“墊墊吧。”曹丕味同嚼蠟地吃了,心中祈禱,母子平安。
夜色深深,郭柔疼得滿頭是汗,才進了産房。“阿母……”曹丕望着卞夫人欲言又止,面帶憂色。
卞夫人道:“太醫看過了說沒事,順其自然就好。”
直到了次日醜時,郭柔才誕下一女,精疲力竭,整個人仿佛從水中撈出來的一樣。
聽到嬰兒的啼哭聲,曹丕迫不及待地想要進去,被卞夫人一把拉住,道:“等收拾好,再進去。”
正說着,産婆抱着嬰兒出來,道:“恭喜夫人,恭喜二公子,女君生了位小娘子。”
“真是個小娘子?”卞夫人接過來,抱在懷中,喜道。
“女王怎麼樣?”曹丕問。
産婆答道:“母女平安。”
曹丕焦急地等在外面,一聽到桃葉請他進去,就立刻跑進屋,一眼望見床上狼狽的女王,心揪起來,叫道:“女王……”
郭柔見他額頭細汗密布,強撐着笑起來,問:“你看過孩子了嗎?”
曹丕忙道:“看過了,和你一樣。”
郭柔見他神色,知他沒看過,就道:“再去看看,她像你。我要睡了。”
“你睡,想睡就睡,我看着你睡。”曹丕忽然有一種失而複得的喜悅和慶幸。
郭柔閉上眼睛,昏昏沉沉睡下,朦胧間聽到麗奴大哭:“阿母是不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