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誇贊,她的四個兒子像自己多些,各個品貌一流,便是子文,也當得起一句英武不凡。郭柔志向不凡,意志堅定,非凡俗女子可比。
商議完,郭柔一出來,迎頭撞入曹丕擔憂的雙目中,遂笑道:“君姑待我,便是親母女也不能如此。”
曹丕聞言,轉憂為喜:“阿母最是和氣。”夫妻二人攜手回了院子,叫來麗奴。
郭柔神神秘秘與麗奴道:“我與你說一件大事,你千萬不要和别人說,你的那些叔父也不能。”
麗奴仿佛得了聖旨,連連點頭,郭柔道:“我要去打仗了。”麗奴的眼睛瞬間睜圓,剛要張口,忽又拿手掩住,壓低聲音道:“阿母,我也想去。”
郭柔煞有其事道:“你太小,等将來阿母當上大将軍,封你個小将軍做做。”
“好!”麗奴立刻喜道。
郭柔道:“阿母要離開一段時間,你在家中跟着你阿翁學好文武藝,将來做大将軍。”麗奴連連保證,抱住曹丕的腿,恨不得現在就去讀書練劍。
曹丕看得瞠目結舌,一副“這就結束了”的表情,郭柔朝他微微一笑。
搞定麗奴後,郭柔揮筆寫了一封信,命桃葉送去辛府,叮囑道:“告訴憲英,除了父母,勿要為外人道也。”桃葉立刻去了。
辛憲英看罷,大為意動,竟等不及,直接派人叫回辛毗,揮退仆從,告知他此事。
辛毗得知後,差點暈倒,指着辛憲英說不出話來,偏偏辛憲英神情得意:“郭娘子說我能斷大事,才找了我。”
辛毗氣得捶胸口,道:“你是不要命了。”
辛憲英年輕氣盛,道:“阿翁,你常說我比兄弟們強十倍,藏之閨中,甚為可惜。如今我能出去,你為何不高興?”
辛毗差點一口氣喘不過來,氣笑了:“誰家的女子像你這樣膽大包天?”
“郭娘子啊!”辛憲英理所當然道。她出身世家,見過的世家女子車載鬥量,但論見識氣度和膽識魄力,便是阿翁也難及郭娘子。
“我已打定主意,阿翁勿複再言。”辛憲英自己就拿了主意。
辛毗不再忍耐,随手抄書畫軸要“以理服人”,辛憲英一面往外躲,一面叫道:“小受大走!阿翁,那是你最喜歡的畫,小心别折了。”
辛毗一頓,退了幾步,插畫軸入瓶中,又追辛憲英去了,路上順手折了柳枝,叫道:“你别跑!”
辛憲英自幼深得辛毗喜愛,故而不怕,還回頭反問:“阿翁,怎麼就不行了?”
辛毗道:“我說不行就不行!”
他冰清玉潔的好女兒,平日裡做個慈善,也就罷了,出去與那些匠人兵痞打交道,萬一傳出去,憲英如何做人?辛家顔面何在?說不得連上好的婚事也保不住了。
後堂是一座兩層高的小樓,辛憲英跑進去,拴了門,上來樓,扶着欄杆勸辛毗道:“阿翁,這是幾輩子都遇不着的好事。”
辛毗拿柳枝指着辛毗,道:“辛傑隻能活一輩子。”
他已為心愛的女兒鋪好了路,羊耽少年英才,出身名門,與憲英正配,将來為官做宰,憲英自是尊貴異常,以羊家的門楣,也不必擔憂兒女的前程。
辛憲英不知老父心事,還叭叭地道:“阿翁,你太迂腐了。草活一秋,人活一世,總要活出自己的精彩。”
辛毗氣道:“你下來,我讓你立刻活出自己的精彩。”
辛憲英當然不敢下來,道:“阿翁,你常對我說,人要思變,如今變的機會就在眼前,放棄了,就要後悔終生。”
辛毗又是生怒,又是不解:“你圖什麼?”郭娘子去,一來是她精通制造,二來是助二公子繼承家業。
他思來想去,始終想不明白他閨女圖什麼。
辛憲英反問:“就不許人不圖什麼?”
父女正鬥嘴,辛夫人匆匆進來,見狀眼前一黑,忙叫辛憲英下來。辛憲英無奈,隻好下樓開了門。
辛毗背對她哼了一聲,對辛夫人埋怨道:“你養的好女兒,都快鬧上天了。”
辛夫人聞言,把杏眼一瞪,柳眉一豎,道:“我養的?不都是你慣壞的。
天天教她讀文史,學騎射,充男兒教養,如你所願,十一娘有了男兒般的胸襟氣魄,如今她鬧将起來,你反而怪我。
依我說,不許她認字,養孩最好愚且魯,無愁無憂睡到天明!”辛毗面色讪讪,沒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