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還需要辦手續?不是隻要在網站上把他的名字删掉......”
“那會被系統算作丢棄。”蘭洛斯眉峰壓低,這讓他一張臉瞬間冷了下來,他顯得很嚴肅。
“雌奴是終生制的,被丢棄就意味着——他已經被劃進待銷毀的名單裡了,若是在外被抓住,就會......”
“啊!真的嗎?那麼嚴重的事情,網頁竟然連個提示都沒有!?”裡安錯愕,他兩手把自己的頭發抓撓得淩亂,“塞維爾怎麼也不跟我說啊!”
“雄主,請不要着急,我這就讓西爾派人去那個星球把塞維爾帶回來。”蘭洛斯沉穩的聲音如強心劑一般讓裡安很快鎮定了下來。
隻是沒多久西爾傳來的簡訊卻讓裡安徹底墜入後悔的深淵。
塞維爾不見了。
......
“他逃到p63星球後,又被抓走了。然後被送往了一個叫科恩的雄蟲的家——也就是他之前的雄主,接着他把科恩殺了,被扔去雌奴報廢處了。”
“我的人昨晚趕到科恩家時,塞維爾已經被抓走了。”
聽完蘭洛斯這一連串的彙報,裡安癱坐在沙發上。
“他殺人了?那......那怎麼辦?”以蟲星這極度不公正的律法,雌蟲若是傷了雄蟲都會被處死,更何況是直接殺了......
“很難辦。”蘭洛斯蹙眉,“雄保會不會輕饒他的......除非動用私權。”若是借蘭洛斯所處的瓦瑟裡格家族在貴族圈的權勢,再花些錢打點,倒是有可能把塞維爾救出。
隻是,這樣具有極大的風險性......
一滴冷汗順着蘭洛斯側臉滑下,他目光專注,迅速而冷靜地分析利弊後打開了終端,“我去聯系我的雄父。”
可就在這時,西爾的簡訊傳來,打斷了蘭洛斯的動作。
“他被處死了。”
......
得知這個消息後,裡安半天沒能再說出一句話。原本聒噪的人類青年獨自坐在沙發上發呆,手裡拿着的電子書過去好久還是那一頁,一滴眼淚掉在閱讀器上,被亮光照得像粒水晶。
“......蘭洛斯,這都怪我。”在蘭洛斯拿着毯子走近他想為他蓋上時,裡安攥住了軍雌的衣角。
“他臨走的時候,還拿着我做的小熊。”這話與上句毫無關聯,但一想到那隻和塞維爾一起做的小熊,裡安就忍不住想哭。
他至今記得,在那個下午,當軟和不刺眼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懶懶地照進客廳時,寡言的漂亮軍雌和他說的每句話。視角一轉,塞維爾的冷冰屍體就自動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軍雌笑起來彎彎的眼睛,空洞地大睜,連完好的右眼都失去了神采。
他知道,殺害了雄蟲的雌蟲就算是死前也不會被善待。他在那裡挨了很多很痛的打,然後痛苦地死去。
裡安怎麼也不願意相信,兩周前還在與自己談笑風生的人現在已經沒有了呼吸,躺在無人知曉的角落,孤單地死去。
隻是因為自己的無知,自己的天真,就這樣害死了一條命。
五指摳入手心,這份隐隐的痛楚讓他錯覺自己能為遠在天邊的塞維爾分擔一些痛苦。
但還是不夠!
“為什麼要殺他——”在他把腦袋撞向牆的前一刻被蘭洛斯緊緊抱住。蘭洛斯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開,最後把自己的手塞在了他的手裡。
“要是難過,就掐我的手。”軍雌用很溫柔的聲音對他說,棉絮一般的柔軟,卻讓裡安心裡更難受了。
裡安不幹,蘭洛斯就坐下來,盯着他的眼睛認真說:“沒事的,我很快就會長好。”
“有自愈能力,就代表受傷的時候不會痛嗎?”裡安憤憤地抹了把眼淚,“你也是這樣,塞維爾也是這樣!疼也不說,難受也憋心裡。”
“為什麼?他明明隻要多跟我說一句話。告訴我他不想離開,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就不會放他走!”裡安再次想起塞維爾離開前的模樣,他隔着很遠,沖他揮了揮手,安安靜靜地笑着,眼底卻是化不開的沮喪。
那時的裡安,隻當是塞維爾心有不舍......
面對情緒崩潰的青年,蘭洛斯欲言又止,他嘴笨,不會說安慰人的話,隻能手足無措地任由裡安抱着他,在他的胸口擦眼淚。
對于塞維爾的死他也很難過,但他上過那麼多次戰場,見過太多死亡,這對他來說很平常。雌蟲的命,本來就不值一提。他們的命屬于帝國,屬于雄主,唯獨不屬于他們自己。每天都有數不清的雌蟲和塞維爾一樣死去,不會有誰在意的。
“雄主,别難過了。”他耐心地為裡安抹去眼淚,“一會兒我們就去把他的屍體帶回來,好好葬了。”
“好嗎?别哭了。”
“就埋在院子裡的大樹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