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悠帶着樂蝶回到家,直接吩咐管家跑一趟将軍府轉達她的意思:人見了,婚事也婉拒了,至于裴家的事,他們自己解決。
将軍府内,黃纓坐在床邊給三個兒子上藥,他們雙眸禁閉,小小的身子皮開肉綻不時有膿水滲出。
這傷藥無論撒多少,一點用也沒有,傷口根本不會愈合。
不信邪的黃纓一遍遍的替孩子們清理着創口,心裡難受又自責,是她這個母親失責,沒管教好孩子,也沒護好孩子。
這時,門開了,裴寂之端來了靈泉水。
黃纓看也沒看他,接過裝着靈泉水的瓷碗,用棉布沾着往創口處抹,抹了幾下,膿水總算不再往外滲了,這才松了一口氣。
可靈泉隻有小半碗,根本不夠三個兒子用,隻能緊着嚴重處抹,這重傷好了,輕傷卻重了。
“她就不能多給一些嗎?”
裴寂之滿是愧色的眼凝視孩子們良久,才出聲:“這靈泉水治标不治本。”
黃纓尖利的聲音響起:“我難道不知道治不了本嗎?可你讓我一個做母親的怎麼辦?眼睜睜看着孩子深陷痛苦,不管嗎?”
“裴寂之我恨你,原先我有多愛你,現在就有多恨你!”
“你怎麼下得了這麼狠的手?他們可是你的親骨肉!你從前不是這樣的!”
淚水模糊了黃纓的臉,她看着眼前依然沉默的男人,覺得陌生極了。
這人不是她的夫君,也不是她孩子的父親,她的夫君對她的愛堅若磐石根本不會移情别的女人,更不會怒氣行事害了他們的孩子。
黃纓抹掉眼角的淚。
對,這不是她的夫君,她不要!
“等孩子們的病治好,我們就和離。”
裴寂之望着黃纓決絕的表情,心像被人紮了一刀,痛得身子都有些站立不穩。
“和離的事……以後再說,我先去拿靈泉水。”
裴寂之踉跄地走出了門,等到了走廊,這才靠着廊柱大口大口的喘着氣,等那切心去肺的痛楚散去,無盡的悲切又席卷而來。
他深吸一口氣,把翻湧的情緒壓了又壓,這才去後院找沈雀如。
裴寂之走到後院,穿過堂屋,走到寝室,掀開閉合的鴛鴦賬,看向躺在榻上阖着眼不知是睡還是醒的沈雀如。
“雀如,能不能再給我一些靈泉水?”
女子的眼依然閉着,裴寂之沉默兩息,低聲再求。
“雀如,那靈泉水不夠,能不能再給我一些?”
女子不應,他就卑微地再求。
在裴寂之求了數遍後,沈雀如這才肯睜開眼,一雙寒眸刺向他。
“裴寂之當初說好了,你求靈泉,我求子,你怎麼不懂規矩呢?”
觸到女子那疏冷冰寒的眼神,裴寂之心裡又是一痛,他伸手把外袍解開,“那就再來一次。”
沈雀如厭煩得開口:“一天一次,足以讓我懷上孩子,你想女人去找旁人,别來煩我!”
裴寂之不可置信看向眼前的女子,幾個月前,她還因黃纓的出現嫉妒發狂,可如今卻讓他去找旁人,她對他的愛,真的一點都沒有了嗎?
沈雀如那不帶半分感情的冷眸掃了他兩眼,閉上眼說道。
“那靈泉乃是萬金難求的至寶,以你的姿容能換半碗,也是看在我未來孩兒的面上,裴寂之你可不要得寸進尺。”
裴寂之此刻的心複雜極了,痛心、羞惱、憤懑、失望,輪番在眸中翻滾,最後又慢慢被悲寂所淹沒。
她把他當成什麼人了,楚樓裡賣身的小倌嗎?
裴寂之肩膀一塌,把外袍穿好,緩緩向外走去。
前世的她,不是這樣!
前世的沈雀如溫柔體貼,把他放在心尖上,那萬金難求的靈泉,根本不用他張口,就送到他嘴邊。
可現在變了,全變了!
裴寂之一個人去了書房,一坐就是一夜,有時他想,要是能回到前世就好了。
可惜回不去了。
天色剛見白時,三胞胎出現高燒抽搐的現象,老禦醫都請了,還是無濟于事,更糟糕的是,連那靈泉效果也見微。
急于救子的黃纓沒了法子,不得不與裴寂之商量,去找小族叔求天山雪蓮。
可惜,他們去了卻沒見到裴亦池的人。
“你們走吧,我家爺不在。”
玉珠見兩人不肯離去,又道,“天山雪蓮關系着我家爺的性命,就是爺在,這藥也不能給你們将軍府。”
急切的黃纓看向裴寂之:“我們去求族長。”
“沒用的。”裴寂之望着眼前挂紅綢的宅院,眸子深了深。
他壓根不相信什麼“死劫”的傳言,族叔這般說辭定是自己想娶沈文悠早知人家不會答應,想襯他之危,讓他裴寂之當這個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