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悠拆鬓發時,發現頭頂的光環又回來了,而且顔色還有些變化,原先是絢麗多彩的顔色,今日細瞧其中金色突出的明顯。
她煩躁得扣下纏枝鏡,突然想去郊外的莊子散散心。些許離得遠些,這煩人的東西就會消失了。
夜色見濃,弦月高懸。
裴亦池踏着深沉的月色回到瑤心居,洗漱後,剛躺在榻上,就見那睡熟的人睜開了迷蒙的眼。
“回來了。”
琉璃燈透過床幔灑在女子的臉上暈黃柔和,再加上女子剛睡醒時的軟糯語調,少了白日的疏冷,多了些許溫情。
裴亦池眉眼一柔:“南方玉礦出了一些事,我可能要去一趟。”
沈文悠打了一個哈欠,眸子掃向窗外暗沉沉的夜,盡管自己蓋得是厚錦被但總歸不太暖和。
等男人躺進來後,她直接把未捂熱的腿搭在他的腿上,手攬着對方的腰,微涼的臉蹭開他的裡衣貼上溫熱的胸膛,舒服得嘤咛一聲。
“夫君盡管去忙,正好我也想去莊子裡散散心。”
女子的動作親昵,但說出的話卻猶如屋外的冬風,惹得男人的眉眼間落了一片寒。
“要不,我晚幾日再去南方。”
“不用,正好我也想去莊子上小住幾日。”
沈文悠對于這個榻上搭子可沒有過高的要求,聽着對方沉穩有力的心跳阖上眼,随意應了一聲。
裴亦池幽眸垂下,手掌撫摸上女子如瀑的長發:“夫人,我這一去可能年前才能回。”
“嗯?”
聽到暖床搭子要走這麼長時間,沈文悠睜開了眼視線慢慢聚焦在男子俊逸的臉上。
現在離年節還有兩個多月,也就是說這兩個多月都沒人給她暖被了。
一想到以後她要用湯婆子暖被,她語氣中不由得帶出點失落:“去那麼長時間。”
察覺到女子語氣中的不舍,男人眉眼的寒氣散盡,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撫摸秀發的手滑到女子的細腰上:“夫人,舍不得我?”
“舍不得。”
這暖如玉,熱如火的人形抱枕,沈文悠當然舍不得,隻是她剛說完就見男子的身子熱得厲害,燙得人都軟了幾分。
察覺到男子的意動,沈文悠倒也不排斥,畢竟她也享受其中,不過今夜不行,她出門一趟乏累的厲害,可不想再被迫運動一番。
她擰了一下男人腰上的軟肉:“困,睡覺。”
男人把女子摟緊在懷中,粗重的呼吸好半晌才平緩下來,等他靜下心來,懷裡的女子早就呼吸綿長睡得安甯。
裴亦池低頭輕吻一下女子的額頭,這才阖上眼。
次日,等沈文悠醒來時發現正被人摟在懷裡,那個醒來就見不着人影的夫君居然沒走。
想起今日要做的事,沈文悠神色逐漸清明,拂開男子圈在她腰上的手,絲毫沒有眷戀錦被的暖意,直接起身,披着外衫就下了榻。
打開屋門,樂蝶和玉葉玉珠已經候在外面。
沈文悠吩咐玉珠去準備去莊上的行禮,又被樂蝶和玉葉侍候着梳洗,更衣。
梳鬓時,沈文悠瞧着纏枝鏡中的發頂,發現惹人厭的光環又消失了,真是怪了!
這東西怎麼一會兒有,一會兒無的。
正要給她簪钗的樂蝶,見主子一直向鬓發上瞧,以為不滿意手中的翠玉簪:“主子,今日可要換支玉簪?”
見樂蝶誤會了,沈文悠也不解釋,蔥白的手指挑起一條淡藍色綢帶,“用這個。”
“這會不會太素了?”
樂蝶知道,自家姑娘一向不喜繁重的頭飾,頭上最多時也隻簪兩钗,今日可好連簪钗都不想帶了。
一道颀長的身影走了過來,樂蝶猛地瞧見姑爺吓了一跳,趕快側過身行禮。這姑爺白日不是不着家嗎,怎麼今日沒出去?
沈文悠瞧着鏡裡的裴亦池,他已經換好了一身藏青色衣袍,溫文雅緻,俊逸非凡,一步一步走到她身後。
“夫人,我給你綁綢帶可好?”
他說着,伸手撚起淡藍色的綢帶在修長的指尖纏繞了幾下,又捏了幾顆珍珠放在裡面,綢帶尾端一收,一朵藍色綢花便好了。
簪在烏黑的鬓發裡格外雅緻,沈文悠扯了扯唇,就要起身。
沒想到被他按了回去:“夫人莫急,這還有一朵。”
沈文悠瞧了一眼頗有興緻的男子,心想,這人還是不在時,省心些。
本來今日她要去莊上小住幾日,隻想綁個綢帶了事,可男人又來這一出。
“好了沒有?”
餓意漸起的沈文悠,耐心不多。
男子幽黑的眸子落在女子清冷的眉眼上半刻,這才把第二朵綢花簪在她的鬓發上。
見他停了手,沈文悠利落轉身吩咐玉葉擺飯。
餐桌上,她客氣的招呼了男人一聲,便自顧自地用飯,用好了又客氣一聲,直接帶着樂蝶清點行禮。
沈文悠主仆一走,屋裡的氣氛驟冷如冰窟。
玉葉玉珠看向從來到尾都未動箸的裴亦池,小心道:“爺,夫人她……”
裴亦池擺手,阻了她們的解釋。
他站起身,神色霜冷,眸光暗沉。
行禮準備的一應俱全,沈文悠上了馬車正要跟裴亦池說一聲就要出發。
沒想到,他也上了馬車。
“你不是要去南方嗎?不準備一下?”
沈文悠撫了撫身上這件玉葉剛給縫制的白玉扣邊大氅,雖薄薄的一層,但異常的暖和。
“夫人要幫我收整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