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會的前一天晚上，班裡的大家普遍都心情浮躁。
林懷竹也不例外，班長大人率先帶頭偷偷戴着耳機看書，還是奚河一巴掌拍他桌子上，他才知道已經放學了。
“放學了！快走，韓陽已經在教室門口等着了。”
林懷竹從書中擡頭，眨了眨眼，“韓陽？”
“你忘了？”奚河道：“昨天跟你說了的呀，韓陽說今晚來找我們一起回家。”
“哦。”林懷竹這才從書中回過神來。
韓陽就在教室門口站着，五官俊朗，身量很高，完全看不出小時候的影子。
這麼多年沒見，林懷竹切實感覺到這個童年玩伴的變化。
高三生活無聊且枯燥，不少同學逮着點可以起哄的東西就開始鬧騰，林懷竹還沒走的時候礙于班長地位不敢鬧，等到當事人離開之後，班裡就像炸開了鍋。
“剛才那個就是韓陽？”
“對，高二空降的學生會主席，長得還挺好看。”
“韓家家裡好像也有錢……據說他剛從國外回來。”
也有一些熱衷于拉郎的林懷竹cp粉：
“啊啊啊不可以，主席不可以跟他一起走！”
“為什麼不可以？年下竹馬我看不錯。”
“盛明光怎麼不說句話啊！盛明光人呢？！”
盛明光确實沒有說話，他隻是斂着眉目，收好自己的東西，跟在林懷竹身後出了教室。
……
走出學校之後，奚河先一步離開。
林家的車還沒到，林懷竹在校門口看到了個賣糖炒栗子的，有些心動，對韓陽說：“我想過去買點糖炒栗子，你先走吧？”
韓陽聞言愣了一下，說：“小竹以前不是不吃栗子嗎？”
林懷竹以前确實不吃栗子類的食物，因為他腸胃不好，但是之後林家專門給他請了個中醫調理身體，現在已經好多了。
但是這都是在韓陽離開之後發生的事情了，所以韓陽并不知道。
聽到林懷竹解釋之後，韓陽點點頭：“我記住了。”
兩人走到糖炒栗子攤前，最新的一鍋栗子還在鍋裡，需要再等一會兒。
不知道怎麼的，話題突然跳到了盛明光身上。
韓陽狀似無意提起：“這次回國到一中讀書之後，我看到了論壇上的一些消息，小竹和一個叫盛明光的人很熟？”
“盛明光？”突然聽到自己同桌的名字，林懷竹一愣，下意識反駁：“我和他關系好？”
但是很快，林懷竹又想起自己當盛明光小豬那段時間……
林懷竹改口：“應該……可能，還行吧。”
說到最後，林懷竹自己也不确定了。
現在他和盛明光的關系，是好，還是壞？
“‘還行’嗎……”韓陽重複道。
林懷竹點點頭，栗子出鍋了，他接過攤主遞過來的紙袋子，隔着包裝也散發着糖炒栗子的甜味。
買完之後，正好林家的車也到了，林懷竹正準備上車，手卻突然被抓住。
林懷竹疑惑回頭，卻看見韓陽在路燈下看着自己，眼神有些奇怪。
他沒有放開林懷竹，隻是道：“小竹，這麼多年了，我在國外，一直在關注你。”
林懷竹疑惑更甚，韓陽卻飛快地收回了手，擺了擺自己的手機，笑着解釋道：“我是說，我一直在關注你的ins和微博。”
“哦……”林懷竹眼中的疑惑消解，道：“這個啊，但是我已經好久都沒更新了。”
以前林懷竹喜歡旅行，滿世界到處跑，所到之處一定會拍照留念發社交平台上。但是上了高中之後學業繁忙，他也沒怎麼更新自己的賬号了。
“嗯。”韓陽笑着說：“所以我回來了。”
說完這個之後，他沒看林懷竹的反應，留下句“明天見”就轉身走了。
林懷竹抱着一袋糖炒栗子，微微歪頭皺眉。
直到上車之後，林懷竹還一直覺得自己這個昔日的童年好友變得有些奇怪。但是具體怪在哪裡，他又說不上來。
林懷竹被韓陽的一番話弄得莫名其妙，自然也沒有發現，盛明光一直隐匿在大門口的陰影處，遠遠望着他們的背影，眼裡陰影晦暗翻滾湧動。
*
一中的運動會如期到來。
運動會第一天是個涼快的日子，C市的氣溫也終于開始降了下來，甚至有同學穿起了秋季校服。
因為是運動會，早自習自然便取消了，大家直接去操場集合。
不同于高二高一，高三沒有那麼多時間空出來練習方隊，每個班幾乎都是走一下過場，班長在最前面帶領，旁邊再來個小跟班跟在後面一起舉牌子。
一般來說，小跟班選的都是班裡最好看的同學，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班級的臉面。
一班是個文科班，好看的女生自然很多，但是最後這個舉牌子的小跟班任務卻落在了盛明光頭上。
原因自然是——
“這樣的兩人世界自然要留給班長和盛明光了！”
方隊裡，有同學道：“快照快照！我們死對頭組珍貴的雙人同框照又添一枚！”
真有大膽的同學拿着手機偷偷拍照。
“咔擦——”
畫面就這麼定格。
照片裡，林懷竹就站在隊列的最前方，背脊挺直，真如他名字一般挺拔。
盛明光在他身後舉着牌子，比他高大半個頭，身高腿長。照片是從側面照的，能夠看到他深刻帥氣卻也認真的五官，那雙總是不馴的眉眼此刻卻很溫順。
看上去像是個沉默的騎士。
方隊入場結束後，各項運動會項目便開始了。
林懷竹作為學生會主席，需要時不時跟着其他年級的學生會成員一起巡邏場地，處理突發情況。
上午的項目很少，隻有一兩個，很快就結束了。
結束後，林懷竹正準備去食堂吃飯，卻被韓陽叫住。
韓陽：“小竹，我們一起去食堂吃飯吧？”
林懷竹有些猶豫，“奚河在等我……”
韓陽揮了揮自己的手機：“我跟他說聲就行。”
看林懷竹還是有些猶豫，韓陽繼續道：“反正我們下午還要在一起工作，一起吃個飯正好可以搭伴，免得到時候……”
“班長。”
突然，一道低沉帶着隐約威懾的聲音打斷了韓陽的話。
林懷竹朝聲音來源處看去，看到了正朝他走來的盛明光。
盛明光看了他一邊的韓陽一眼，又對着林懷竹道：“奚河在等你。”
說着，他頓了頓，加重了語氣補充道：“他正在我們班的地方等你，并且看上去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