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平安夜越來越近。

金子雨每天步行到公司，兩邊商圈路口的節日裝飾都在提醒她今晚就是平安夜。路過的女孩圍着好看的圍巾與男朋友手牽手互相依偎，金子雨覺得自己有一點被冬日的寒冷擊中……

雍海棠還在猶豫翻哪一個男友的牌子，甜曉也有約了，金子天更是提前一周就陸續收到班上的禮物。金子雨的微信列表裡自然不乏邀請，國内國外都有客戶想借着這樣的節日向女神表露愛意，但金子雨大約知道，今年的自己與往年不太一樣了。

之前沒出現過的理想型，現在有點出現了。

記得住她的每一個細節、要跟她同步吃溫泉蛋、喝咖啡、要給她每天說早餐晚安，要遛狗給她看，對方細緻耐心堅持了大半年。平時也不會對她說一句兇話，亦不拿這些心意當對她施壓的籌碼。

這就是纨绔之下的體貼反差嗎？

偶爾使壞、晚上拉她讨論論文，故意很慢地回她，不想被她掌握，故意氣她，好像也變成了兩人拉扯中的一環……

然而平安夜，她還是想要正式一些地度過這樣的節日。

她是女孩子，金子雨不好主動開口。

要不要發朋友圈暗示或是故意激一下對方，金子雨飲了一口黑咖啡思索後又否決了。

如果對方真誠，就應該主動她。

平安夜。

好多高級餐廳開始送平安果、精心設計的聖誕活動海報被粘貼了出來，金子雨猶豫了好半天，手指在鍵盤上摩挲了好一會，才飛快發了一句：“明天你準備吃什麼？”

發完後，她就扣上手機，避免再看。

然而，意外的，這條消息就像無人查收，直至臨睡前，金子雨還沒有收到她的回複。

平安夜當天，仍然沒有。

中午，仍然沒有……

金子雨對着對方紋絲不動的頭像有些忍耐。

周圍的同事們從外面提來紅色聖誕包裝盒的平安果，安置在各自的工位上。紅燦燦的一片，很有節日氛圍。金子雨進公司之後，自然也收到不少，甚至還有下屬送的一些聖誕節烘焙小餅幹、小星星。她不影響心情地手下。

隻是，節日氛圍越這樣溫馨可愛，就越襯得某個海邊灰色背影的微信頭像肅冷一片。

即便平日他故意惱她，對方也從沒有超過十八個小時不給她回消息。

很多時候中午必回。

在一片歡聲笑語的平安夜晚上，十二點過了。

金子雨仍沒收到想收到的那條消息。

這二十幾年來，她第一次帶着這種情緒中度過平安夜，有點點傷心，有點點不甘，有點點怨恨，她一邊接收爸爸媽媽、弟弟、好友同事的祝福紅包，一邊給親友們一一回複，在眼眶略微發澀的心情之下一個人在高級公寓裡度過這一夜的平安夜。

金子雨裹在被子裡，一邊吃着聖誕特裝的外賣，一邊刷着劇，隻是眼睛看進去了，心仿佛漂浮在外面，她隔一會會看看手機，十二點過了，強迫自己自律入睡。

糾結的情緒在進入夢鄉那一刻順着鼻梁滑落成隐隐的一道淚水。

第二天聖誕節。

謝照鶴仍然沒有音訊，金子雨衣着得體地走進公司，刷臉，打卡，仿佛與平日無異，隻是眼皮略微有點浮腫，給同事送禮物、互道聖誕快樂，公司還舉辦了活動，從上方灑下條條金絲、彩帶，外面商圈的人造雪花、雪絨花歡樂地響了一天，公司的全體員工在拍照打卡，發朋友圈曬圖。

金子雨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手指貼着玻璃，看着那些開心過節的人生出無聲的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