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呆滞地看着兩個屏幕,視線機械性地來回移動。
意識逐漸回籠後,他腦海裡的産生的第一個想法是:“好巧,她居然也玩這個遊戲,還跟我在同一個區裡,也太巧了吧。”
嘴角剛要揚起,下一秒,一些記憶就如潮水一般湧來。林溯腦海裡慢慢出現了一些畫面:
第一天剛認識時,他揚言讓對方有本事單挑,還在世界頻道放話讓她等着。
第二天一起組隊做任務時,對方跳崖不小心摔死,他立馬嘲諷她操作菜成這樣不如去撿垃圾。
第三天時,感覺兩人八字不合讓她離自己遠點。
最要命的是第四天,為了報複大早上把人叫起來,在競技場裡故意送人頭帶着對方九連跪以後,又死纏爛打的互相折磨了三天。
林溯第一次發現自己記憶力居然這麼好,回想起這些畫面,他隻覺得眼前一陣發黑,太陽穴突突地跳。
半晌,他緩緩擡起頭,雙手痛苦地捂住臉:“我都幹了些什麼啊!!!”聲音從指縫裡傳出,語氣裡滿是懊悔,“要是讓她知道我就是逆流,别說挖人了,就連見面都難了。”
這個想法像是一盆冷水當頭澆下,林溯突然從頹喪狀态中清醒。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他一下坐直身體,喃喃自語:“不行,不能讓她知道我就是逆流。”
随後他像是想到什麼,拿起手機趕緊檢查了一下小号資料和動态,看上面有沒有暴露自己身份的東西,他可不能再栽在這上面了。
仔細檢查完,确認萬無一失後,他松了一口氣。仰面躺在床上,眼神裡帶着一絲慶幸,又有着一絲絕望。他長歎一聲:“我太難了。”聲音飄散在卧室裡,帶着說不出的心酸。
第二天傍晚時分。
風色酒吧靠近角落的位置,一陣陣誇張的笑聲不斷從卡座裡傳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我要喘不上氣了。”
這笑聲一句高過一句,引得路過的客人頻頻側目,連端着盤子的服務生都忍不住好奇地探究。
林溯黑着臉,面色陰沉地坐在趙雲生對面,修長的手指緊緊攥住酒杯,惡狠狠地盯着他,眼神兇得像要殺人。
叫這人出來是給自己出主意的,結果他聽完自己的描述的前因後果以後就一直在笑,笑了整整五分鐘沒有停下來。
林溯忍無可忍,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齒道:“你笑夠了沒有!”
趙雲生笑得整個人上氣不接下氣,眼淚都要出來了,他努力平複自己的呼吸。
剛準備開口,但一看到林溯黑成鍋底的臉色,他又忍不住:“哈哈哈哈,你,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像小學生啊哈哈哈哈。”
林溯的臉色更難看了,拿起酒杯灌了一大口威士忌,“别笑了,叫你出來是出主意的,不是看我笑話的。”
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眼淚,趙雲生直起身子,努力擺出正經表情,也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嗯嗯,那你現在是想怎麼樣?”聲音裡還帶着未散盡的笑意。
“當然是想辦法拉近關系把她挖到我公司來啊。”林溯煩躁的抓抓頭發,原本打理整齊的發型頓時亂了幾分,聲音也低沉下來:
“再不行動的話,公司不出三個月就要倒閉了。到時候老頭一定會把我嘲諷的連渣都不剩。”
趙雲生終于徹底收斂了笑意,摸着下巴思考了一會兒:“其實這事也不難辦。”
林溯身體前傾,擺出一副求指教的姿态:“怎麼說?”
“遊戲裡你先跟人緩和關系,别再作死了。現實裡呢,找個機會約出來見面,刷刷好感,雙管齊下。”
林溯皺眉,有些将信将疑:“就這麼簡單?能行嗎?”
“當然不是這麼簡單,”趙雲生壓低聲音,湊到林溯耳邊,你接下來先這樣……”
林溯神色專注,眉頭漸漸舒展,眼神越來越亮。聽到關鍵處還連連點頭,最後不自覺勾起嘴角,好似已經看到了光明的前景。
翌日。
林溯一大早就坐在電腦前,熟練地登錄遊戲,準備按照趙雲生說的計劃行動,先在遊戲裡緩和關系。他滿懷信心,可左等右等,子非魚的頭像卻一直是灰的。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林溯幾乎住在了電腦前,從早等到晚,等到幾乎望眼欲穿,那個頭像一直沒有亮起過。
“不會發現我是誰了吧。”林溯有些驚悚地想到,後背冒出一層冷汗。随即甩了甩頭,像要把這個可怕的想法丢出腦海。
他忍不住又檢查了一遍小号的資料,确認沒有任何破綻才稍稍安心。注意力重新回到遊戲裡,繼續等待。
謝知瑜再次登錄遊戲已經是一個星期以後。
拍賣會結束的第二天,她就一頭紮進了操作台,去實驗上次新設計出來的寶石切割方式。
草稿上的切面角度明明那麼完美,用軟件做的3D模型也沒有任何問題,但偏偏實際操作的時候怎麼都達不到預期的效果。
這幾天裡,她幾乎與世隔絕,嘗試了很多辦法。草圖改了十幾版,手指被切割工具磨得滿是紅痕,廢料更是堆成一座小山。可即便如此,她也始終沒有做出令她滿意的成品。
随着時間慢慢推移,謝知瑜的耐心被一點點消磨殆盡。越到後面幾天,她越是急躁,可越急躁越出問題。有好幾次,刀尖剛接觸到寶石表面,整塊原料便應聲而裂,直接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