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稻回道：“我要去一趟衛縣，你們都說我炖的肉好吃，其實裡面有一味獨家香料。”他神秘一笑：“這種香料隻有大月族才有，我去年去衛縣偶然買到的，現在用完了，正好今日得閑，我打算再去買點。”

“衛縣？”王将匪道：“我知道衛縣，就在曆州最西邊。”

王将匪說着，眼睛一亮：“師父，要不，我替你去衛縣吧！”

“你？”

王将匪點點頭，央求道：“自打來了曆州軍，這都快半年了，我還從未出去過呢！”

鄭稻想到這幾個月來王将匪日日努力練劍，确實也未曾休息過，心中猶豫。

王将匪看出鄭稻神情的松動，再接再厲道：“師父，您這把身子骨，好不容易得了一天空閑，就應該好好休息休息，我生龍活虎，精力充沛，正能承受這般奔波勞累，就讓我去吧！”

鄭稻有些為難，四下看看，壓低聲音道：“可我還打算借此機會去衛縣買幾壇酒，你一個人去，應該拿不下。”

“這不還有我嘛！”王将石一聽，“噌”地站起來，拍着胸脯道：“稻叔，我力氣大，今日正好有空，我們兄弟倆一起去，别說是幾壇子酒，就是十壇，也拿得回來！”

他大聲保證，鄭稻吓了一跳，趕緊伸手示意：“你這孩子，快小點聲！若是讓人知道我偷偷帶酒，可是要挨闆子的！”

王将石趕緊捂住嘴，眼睛撲閃撲閃地眨了眨，用氣聲道：“稻叔，你就讓我們去吧，我和我哥一樣，也沒出去瞧過呢！”

鄭稻看這一高一矮的兄弟倆，都瞪着充滿期待的大眼睛看着他，他無奈地揮揮手：“去吧去吧！”

“哇！”王将匪和王将石雀躍擊掌，鄭稻看見他倆這副忘乎所以的模樣，不放心地叮囑道：“早去早回，别玩得忘了時間，今晚一定要回來！”

“放心吧師父，我們保證完成任務！”

兩人興奮地跑出營房，去廄裡牽了一匹馬，後面挂上架破闆車，就向着衛縣而去。

衛縣離曆州軍有七十餘裡，約莫要走兩個多時辰。冬日寒冷，不好趕路，不過王将匪和王将石許久不出來，如今得了機會，自是興奮，便也不覺得冷了。就算路邊的景色同營中一樣荒涼，他們也覺得比營中之景更添幾分野趣。

如此行了兩個時辰，兩人終于到了衛縣，此時已是下午，兩人皆是饑腸辘辘，便先找了個小店大吃了一頓。酒足飯飽後，王将石心滿意足摸着圓鼓鼓的肚子，大氣道：“阿姐，這頓我請你！”

他在戰鋒營，饷銀比王将匪要多上幾倍，再說幾個月前王将匪把陸将軍和教頭們都吃壞了肚子，被罰了三個月的饷銀，兜裡的銀子更少了。王将石擔心王将匪，又怕傷她自尊，總是明裡暗裡的幫助她。

王将匪自然知道她阿弟的這番小心思，也沒推辭。

兩人填飽肚子，見時間還早，便決定在衛縣逛逛，還能順便消消食。

衛縣在曆州西側，曆州是西邊最大的城池，周圍散布着許多小城，這一片地廣人稀，每座小城都獨立坐落以此，并未有所接壤，而衛縣地處于大啟和草原的邊陲之上，小縣不大，隻有不到千人，街道秩序井然，沿街有一些做生意的小攤，整座小城很是安靜祥和，宛若世外桃源。再加上獨特的地理位置，使得衛縣有很多異域的小玩意，王将匪走走停停，看得稀奇。

王将石看了眼天光，拍拍王将匪，提醒道：“阿姐，這天也不早了，趕回去還得兩個時辰呢！天黑了路不好走，我看咱們還是先把香料和酒買好了，收拾收拾就回去吧！”

王将匪知道他說得在理，依依不舍地點點頭，兩人采購好鄭稻交代的東西，拉着破闆車，出了城門，正要往東走，突然聽到一點異響。

王将匪擡頭一望，遠遠看見一個人影正朝城門跑來，那人揮着手，還大聲呼喊着什麼，可惜離得太遠，衆人并未聽清。

王将石順着王将匪的視線看去，也看見了遠處的身影。

那人飛奔而來，離得近了，王将匪才發現，這竟然是一個孩子，看起來也就十三四的樣子，皮包骨頭，瘦得出奇，這麼冷的天，他隻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單衣，上面滿是補丁，空蕩蕩的挂在身上，腳上的鞋子破了個大洞，腳趾漏在外面，被凍得通紅。

他黑黢黢的臉上滿是焦急，一邊跑一邊揮手，離得近了，王将匪終于聽清了他喊的什麼，面色一變——

“不好啦！不好啦！北烏、北烏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