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打聽長歎一聲:“聽說阿石在城内,哭着求衛縣的百姓打開城門,他的頭磕破了,手也是因為扒着城門,緻使指甲脫落,血肉模糊。阿匪獨自一人在城外,力戰那些窮兇極惡的北烏人,若不是馬教頭他們及時趕到,阿匪肯定回不來了。”
胡大勇聽到包打聽的話,心中百感交集,忍不住歎道:“當時阿匪一人在城外,面對着那些敵人,她心裡該是多絕望啊!”
“是啊,”于大偉也道:“雖然阿匪很厲害,可是他畢竟還是個少年。光是看見那些敵人就足以膽寒,更何況阿匪還是被他想要守護的衛縣百姓關在了城外。怕是隻有阿匪一人真切地體會了這其中的千般滋味。”
桌上的銅鍋泛着熱氣,衆人卻陷入了沉默。就連門口的羅彪,也不吱聲了。
幾個時辰前,大家聽到王将匪的講述,見她神色一如往常,根本想象不到真實的情況竟是這般兇險。
羅彪想到剛才王将匪的背影,心中有點愧疚,小聲嘀咕道:“這小子也太逞強了吧,經曆了這種事,還能談笑風生,我看,簡直是個魔鬼!”
-
王将匪一口氣跑到了後山,她大口喘息着,那些冷冽的空氣灌到肺裡,才終于将那些惡心的感覺壓了下去。
後山人迹罕至,那些蒼翠的樹木如今被松雪覆蓋,王将匪坐在巨石之上,她閉上眼睛,靠在樹上,聽着樹梢上偶爾掠過的鳥叫,心終于漸漸安定了下來。
一絲輕輕的腳步聲傳入耳中,王将匪警覺地睜開眼睛,正好和不遠處的陸清安對上視線。
陸清安有點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我以為你睡着了。”
王将匪笑道:“要是真能這麼快睡着就好了。”
她向旁邊挪了挪,給陸清安讓出位置,問道:“你怎麼來了?”
陸清安順勢坐在王将匪的旁邊,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遞了過去。王将匪打開一看,裡面竟是幾塊蓮蓉糕。
“哇!是蓮蓉糕!”王将匪沒想到會是點心,她眼睛一亮,拿起一塊,輕咬一口,果然,還是熟悉的味道,還是和從前一樣的好吃!
“小璟,你也太厲害了吧!這大雪封山的,你居然還能弄來這麼好吃的點心!”
她吃的開心,卻聽到陸清安的聲音響起:“對不起。”
王将匪愣了一下,這好端端的,道什麼歉啊?
她轉頭看向陸清安,正對上陸清安飽含歉意的目光:“我聽胡大勇說了,這是我的錯,是我沒告訴他們,你現在還不能……”
王将匪笑道:“這怎麼能怪你呢?這不怪你們任何人。我知道那些東西都是大家好不容易搞來的,是專門為了我準備的,所以,其實真正應該怪的人是我,是我壞了大家的興緻。大家對我這麼好,我卻……”
她低下頭,神情落寞,陸清安聽到她的内疚和自責,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柔聲道:“阿匪,大家這麼做,都是想讓你開心,你開心了,大家才會開心。如果他們知道你現在因為他們而内疚自責,他們也不會開心的。”
王将匪知道他說的有理,點點頭,破涕而笑,她又拿起一塊蓮蓉糕,遞給陸清安:“這點心可好吃了,你嘗嘗。”
陸清安搖了搖頭,王将匪也沒再相讓,她擡起手,蓮蓉糕的清香傳至鼻中,她咬了一大口,正細細咀嚼,身旁傳來陸清安壓抑的輕咳聲。
王将匪關切問:“小璟,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是不是涼着了?”
陸清安擺擺手,輕笑道:“沒什麼,隻是覺得嗓子有些癢,不礙事的。”
他雖然是這麼說,王将匪還是不放心,她起身便要解開衣帶,要将外面的棉衣脫下來。
陸清安愣了一下,轉瞬便明白了她想做什麼,一抹薄紅悄悄爬到了他的耳尖上,他伸手按住王将匪要解開衣帶的手,快聲道:“我真沒事,你、你身上還有傷,千萬不能凍到。”
王将匪正要說什麼,不遠處的山下傳來王将石的喊聲:“阿、阿兄!你在上面嗎?”
“小魚?”王将匪一頓,也喊道:“阿弟!我在!”
王将石聽到王将匪的聲音,三步并作兩步,也爬了上來,看見王将匪和陸清安,他道:“你們怎麼在這裡?我找了好久!”
他上前對王将匪道:“阿姐,教頭們正找你呢!他們讓我告訴你,讓你速去主帳,陸将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