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洵冷冷掃他一眼，司空淵立即識趣地改口：“原來不是。”

“聽泉後來随我一起長大，”葉洵淡淡道，“他誕生之初，還不到當年那個天煞小鬼的年紀。”

“哦？你也知道塵兒的事情？”

“我指的不是他。”葉洵盯着司空淵，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你知道我在說誰。”

司空淵赤紅的瞳孔中閃過一絲狠厲，随即又眯起眼睛笑道：“我差點都忘了，當年你的好弟弟殺了塵兒全家，你怎麼會不知道他的事呢？”

他舔了舔嘴唇，饒有興緻地問：“葉家那些人知道葉洵和葉聽泉其實是一個人嗎？”

“你覺得呢？”

“難道說……”司空淵突然睜大眼睛，爆發出一串癫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葉家人都是些蠢東西嗎！”

他擦去笑出的眼淚：“照這麼說來，和那個溫靜流齊名的也是你吧？”

“聽泉不愛在人前抛頭露面，霞台試煉登台的的确是我。”葉洵注視着司空淵泛紅的臉頰，“不過那時我已經‘死’了，所以揚名的是他。”

“哦！那後來呢？”

“後來……”葉洵語氣轉冷，“聽泉接受了‘羅刹之力’，卻把那個孩子還了回去。”

“那個孩子？”司空淵歪着頭問，“那個葉松雪的兒子？”

“我記得他是叫，葉勝……”

[葉勝和溫如性格一點也不像。]

望着前頭二人的背影，徐澄照在心底對溫澈說道。

溫澈的目光長久停留在葉勝的背影上，許久才在心中回應：[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與之俱黑。他們雖是雙生兄弟，一個長在葉家，一個生在鬼城，性情自然不同。]

徐澄照追問：[那你更喜歡誰？]

溫澈歎了口氣，輕輕搖頭：[我不清楚。]

[這兩個孩子都是你姐姐的血脈，你對他們的愛護之情應當是一樣的。]

徐澄照繼續道，[溫如是你看着長大的，他那麼聽你的話，足見你有多疼愛他；葉勝年少氣盛，比溫如更健康，相貌也更像你姐姐，可他卻不在你身邊……你對他，或許更多的是愧疚。]

“哼，什麼都被你知道了……”溫澈轉頭看他，“你這悶葫蘆什麼時候話這麼多了？到底想說什麼？”

“若要說喜歡……”徐澄照盯着他的眼睛，緩緩靠近，“你最喜歡的應該是……”

他的呼吸漸漸逼近，溫澈不自覺地繃緊了身體。

“咦？這是什麼東西？”前方突然傳來葉勝的驚呼。

解決機關人後本該暢通無阻的下山路上，此刻卻立着一個綠色人形怪物，沒有五官的面部覆滿青苔，渾身滑膩如泥鳅。

慕容真回頭望向二人：“難道這就是……”又迅速轉身擋住葉勝視線，“……前輩說的那隻魔魂？”

“咳，不是……”溫澈輕咳一聲，推開近在咫尺的徐澄照，“那魔魂有兩個腦袋，這應該是他的手下。”

“兩個腦袋？”慕容真認真思索，“那他們吃飯時誰先咽呢？"”

葉勝展開折扇，神采奕奕：“前輩不必動手，讓我來！”這綠油油的怪物讓他想起空明山中的魔魂，正想讓十七道長見識他的禦風術。

看着他躍躍欲試的模樣，溫澈攥緊徐澄照的衣袖，含笑道：“好，你來。”

葉勝擡起折扇輕輕一揮，扇面卷起微風，吹動他的發絲。随着他手腕翻轉，那縷微風逐漸凝聚成團，化作呼嘯狂風席卷而去，可那綠色怪物卻紋絲不動。

葉勝怔了怔，耳尖微紅地看向身後二人。溫澈抓着徐澄照胳膊的手緊了緊，溫聲道：“再試一次。”又向慕容真使了個眼色，“你們一起。”背在身後的手中顯出一張招風符。

當綠色怪物猛沖而來時，忽然爆發的狂風将它掀飛數丈開外。葉勝長舒一口氣，展顔笑道：“走吧。”

溫澈雙手背在身後，眼中含笑：“久聞雲下城禦風術名動天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二位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造詣，實在難得。”

葉勝眉目舒展，拱手道：“前輩謬贊了。”

慕容真也跟着拱手：“不敢當不敢當，我不過是沾了點他的光。”

解決綠色泥鳅怪人後，四人繼續向前。

溫澈在心内對着徐澄照道：[比姓陸的小鬼有禮貌多了，不知道陸遠流怎麼教的孩子。]

徐澄照不動聲色地捏了捏他的手指：[陸遠流是誰？]

[陸希夷他爹，陸家老東西的兒子。]

[哦，你熟人真多。]

[他從前來我家遊學，調戲我兩個姐姐，被見羽和葉松雪還有蘇涯三人聯手揍過許多次。]

[你沒動手？]

[哼，我負責給他的飯菜加料。]

[哦。]

沉默着走了一段後，和前頭兩名少年已經有了一段距離，二人同時開口。

“你……”

“我……”

“我先說。”

“你先說。”

溫澈挑眉：“你剛才不是還有話沒說完？”

徐澄照反問：“你猜不到我要說什麼？”

“我該猜到什麼？”

徐澄照歎了口氣：“我沒有話要說。”轉身就走。

溫澈疑惑歪了歪頭：這人真奇怪，失憶了連腦子都不好使了。

前路再無任何阻礙，四人走了沒多久，秋雨村的輪廓已隐約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