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烈聞言,整個人都愣住了,眼睛猛地睜大。他盯着眼前這個男人,腦海中迅速閃過一些塵封已久的信息。
這個臉……這個眼鏡……這個氣質……“你……你不是那個……那個什麼……”他結巴着,努力回想那個名字。
前幾年在報紙上鬧得沸沸揚揚,結果因為一起醫療事故被流放的著名老中醫!
白澤!對,就是他!
當時很多人傳言他是古地球人的後裔,血統十分稀有,因為長得特别像古地球文化資料裡的人物。
連對古地球文化十分感興趣的敖烈,那時候都一直有在關注他。
“啊,認出我了?”男人微微一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動作從容優雅。他對他招了招手,語氣溫和得像春日的微風:“你是懷孕了嗎?過來我給你把把脈。”
“不不不!”敖烈聽到“懷孕”兩個字,臉刷地一下就漲紅了,他急忙擺手,聲音都高了幾度:“我還沒有被标記!”
白澤聞言,眼中露出了真正的驚訝,他仔細地看了看敖烈,然後笑眯眯地說:“看來是我誤會了。不過就算沒有被标記,Omega也是有可能懷孕的。唔……從你身上的氣息來看,你很受歡迎啊。”
你完全搞錯了!
敖烈在心裡默默地翻了個白眼,臉上卻隻能露出無奈的表情。
受歡迎?他都被關在這裡快要發黴了!
被關禁閉,吃沙子,穿破爛鬥篷,這算哪門子的受歡迎?
他搖了搖頭,不想再解釋什麼,隻覺得白澤的判斷離譜得有些可愛。
白澤臉上挂着那抹溫和的笑意,他彎腰摸了摸身邊一個光屁股孩子的頭,那孩子仰着臉,把手裡一個看起來像是用廢舊金屬片敲打而成的小桶遞給了白澤。
白澤接過來,轉身朝着小屋的某個隔間走去,敖烈心中那股強烈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幾乎是下意識地,他邁步跟了上去。
白澤似乎并不介意他的跟随,腳步未停,隻留下一句平淡的話語,飄散在混濁的空氣裡:“有Omega要生産了。”
“喔!”敖烈的心跳漏了一拍。
Omega!孩子!
在這片貧瘠絕望的沙漠裡,這簡直是奇迹的代名詞。
他的好奇心瞬間膨脹到了極點,腳步更快了些,緊随白澤進入了那所謂的“産房”——其實就是大通鋪旁邊用幾塊破舊的帆布勉強隔出來的一小塊空間。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汗水和某種難以形容的、屬于生命掙紮的氣息撲面而來,讓敖烈忍不住皺了皺鼻子。
他環顧四周,地上鋪着些許幹草,角落裡堆放着一些看不出原貌的雜物,唯一的光源來自頭頂漏下的一縷天光。
他看着白澤就這麼走進去,忍不住脫口而出:“你……你不用穿無菌服嗎?至少……噴點消毒氣霧也好啊!”
在他從小接受的教育裡,生産是需要絕對潔淨環境的。
“這裡哪有那種條件。”白澤的聲音裡帶着一絲苦澀的笑意,他走到角落一個勉強算是桌子的平台上,放下小桶:“隻能盡力把手和這些能找到的器具洗幹淨。”
他揭開桶蓋,裡面盛着半桶看起來還算清澈的水,但敖烈眼尖地看到水底似乎有些細沙沉澱。
白澤挽起袖子,仔同地用那水沖洗着雙手,又拿起幾件鏽迹斑斑、形狀古怪的金屬器具,反複擦洗着。
敖烈已經顧不上許多,他的目光被角落裡那個躺在幹草上的身影吸引了過去。他快步走近,不由自主地蹲下身。
那是一個Omega,肚子高高隆起,大得驚人,然而四肢卻幹瘦得如同枯柴,嶙峋的肋骨在薄薄的皮膚下清晰可見,臉上毫無血色,嘴唇幹裂,雙眼緊閉,似乎處于半昏迷狀态,隻有微弱的喘息證明他還活着。
敖烈的心瞬間被揪緊了,一股強烈的酸楚湧上鼻腔。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握住了那個Omega冰涼、幾乎沒有肉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