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烈被他看得渾身一僵,心虛地立刻閉緊眼睛,連尾巴都收了回來,假裝自己隻是一塊無辜的小石頭。
哪吒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沒再理會,迅速沖洗幹淨身上的泡沫。
他關掉花灑,水聲漸歇。然後,他彎腰,伸手将角落裡濕漉漉、蔫巴巴的小龍撈了起來。
溫水沖掉了敖烈身上的大部分灰塵,露出了他原本銀灰色的鱗片,但也顯露了之前被灰塵掩蓋的傷痕。
哪吒注意到他背上幾道交錯的粉色痕迹,之前以為是鱗片反光,現在在水流沖刷下看得分明,那分明是尚未愈合的傷口滲出的血色。
難怪這家夥一直病怏怏的,嘴巴倒是唠叨個不停。
哪吒心想,看來是真的受了不小的傷。
溫暖的水流重新澆在身上,敖烈舒服地喟歎一聲,閉上了眼睛,身體放松下來。
他細長的尾巴從哪吒的指縫間垂落,在溫水的安撫下,無意識地、歡快地輕輕甩動着末梢。
哪吒托着這條滑溜溜的小龍,借着水流,目光下移,似乎想仔細查看一下他腹部的結構,辨認某些生理特征。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觸碰到某個軟鱗區域時,手上的重量突然猛地一沉!
毫無防備之下,哪吒重心不穩,抱着突然變回人形的敖烈,兩人一起重重地跌回了浴缸裡。
“嘩啦!”一聲巨響,水花四濺,原本還算寬敞的浴缸被兩個成年男性的身體瞬間擠滿了。
“好疼……”敖烈揉着被磕到的手肘,茫然地抱怨着。他濕淋淋的銀色長發披散在光裸的肩頭,水珠順着臉頰滑落。
他此刻□□,正傻乎乎地跨坐在哪吒的大腿上,藍色的眼睛裡還帶着剛從龍形變回來的懵懂:“怎麼……怎麼突然變回來了?”
哪吒的身體瞬間僵硬,臉上沒什麼表情,但一股熱意卻不受控制地湧向耳根。
他幾乎是立刻就伸出手,一把掐住了敖烈光潔的脖頸,力道控制得很好,并未真正弄疼他,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将他從自己身上拎了起來,迫使他站直。
然後,哪吒自己迅速跨出浴缸,動作快得幾乎帶起一陣風,抓過旁邊的毛巾胡亂擦了幾下,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浴室。隻是那悄悄泛紅的耳朵尖,暴露了他并非如表面那般平靜。
“生什麼氣啊……”敖烈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被掐過的脖子,那裡隻留下一點淡淡的紅印。雖然對方力氣不大,但那瞬間的冰冷和力量還是讓他吓了一跳。
他環顧四周,浴室裡隻剩下他一個人和滿地狼藉的水。他撿起旁邊架子上哪吒用過的沐浴液瓶子,拔開蓋子聞了聞,一股清冽的、帶着點草木氣息的味道,不是他喜歡的甜香型。
他不大高興地皺了皺鼻子,但還是認命地擠了一些在手心,開始往自己身上塗抹。
哪吒這個人,真是奇怪。
哪吒穿着一身幹爽的便服,靠在卧室床頭,手裡拿着一個老舊的平闆終端,屏幕上閃爍着新聞畫面,但他心思顯然沒在上面。
浴室裡的水聲已經持續了快半個小時,嘩啦啦的,像沒完沒了的雨。
他皺了皺眉,這小龍是打算在裡面泡發了嗎?
再這麼沖下去,樓下那個視财如命的老王頭明天準會找借口多收水費,理由大概是“過度消耗公共資源”。他放下終端,起身走向浴室。
推開浴室門,氤氲的熱氣撲面而來,帶着沐浴露清冽的草木香。
敖烈盤腿坐在浴缸裡,背靠着冰涼的瓷磚壁,頭微微歪着,銀色的長發濕漉漉地貼在臉頰和肩上,花灑的水流正對着他的頭頂和肩膀沖刷,但他卻像是毫無知覺,眼睛緊閉着,臉色有些過于蒼白。不是放松,更像是……暈過去了。
哪吒眼神一凜,幾乎是瞬間就跨步上前。他彎腰,手臂穿過敖烈濕滑的腋下和膝彎,毫不費力地将他打橫抱起。
敖烈身體軟綿綿的,像一捧沒有骨頭的海草,水珠順着他光裸的身體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哪吒抱着他快步回到卧室,小心地将他平放在床鋪幹燥的一側。
敖烈胸口起伏微弱,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哪吒立刻将手掌按在他的胸骨上,找到正确的位置,開始用力按壓。一下,兩下……規律而沉穩。
随後,他一手捏住敖烈的下巴,迫使他張開嘴,另一隻手捏住他的鼻子,自己深吸一口氣,俯身,嘴唇貼上敖烈冰涼柔軟的唇瓣,将新鮮空氣渡了過去。
他重複着按壓和渡氣的動作,神情專注而冷凝,隻有緊蹙的眉頭洩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急。
敖烈的身體像個精緻卻失去生氣的玩偶,除了胸膛被動地微微起伏,幾乎沒有任何反應。哪吒的眉頭越鎖越緊,渡氣的力道和頻率都帶着不容置疑的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