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像隻炸毛的兔子,現在卻如此親近依賴。是因為自己答應了他的請求?
還是……他把我當成什麼了?
一個可以依賴、沒有威脅的……閨蜜?
這個詞在哪吒腦海裡顯得有些怪異。
敖烈這種毫無保留的親近,不像是面對一個潛在的Alpha,更像是對着一個安全無害的同伴。
哪吒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審視。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樣貌偏向秀美,帶着少年的柔和感,即使面無表情,也很難讓人第一時間産生強烈的警惕心。
或許,敖烈這種反應,不過是Omega骨子裡對于看似強大或“高等”存在的本能親近和依賴?
一種未經思考的、源自本能的追逐和崇拜,與他哪吒本身是誰,關系不大。想到這裡,哪吒收回了手,指尖還殘留着發絲柔軟的觸感和皮膚的溫熱。
敖烈看着眼前這張恢複了慣常冷淡的臉,心頭的雀躍和剛才被順毛的舒服勁兒還沒完全散去,膽子也大了些。
他帶着沒褪盡的紅暈,嘴角翹着,伸出一根手指,帶着點試探和好奇,輕輕戳了戳哪吒線條分明的臉頰。
哪吒的反應快得驚人,幾乎在敖烈指尖觸碰到皮膚的瞬間,就擡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不大,卻不容掙脫。哪吒垂眼看着被自己攥住的那截皓腕,聲音平穩無波:“去幹活。”
敖烈也不掙紮,任由他抓着,另一隻手指了指遠處白澤照顧孩子們的那幾間低矮小屋,眼裡閃着期待的光:“我以後是這裡的一份子了?”
哪吒松開他的手腕,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掃視了一圈,像是在評估什麼,最後落在他那雙看起來細皮嫩肉的手上。
“想成為營裡的人,”哪吒聲音沒什麼起伏:“得經過四個首領的考驗。”
“考驗?”敖烈立刻站直了身體,臉上的表情變得認真起來,剛才那點嬉鬧的心思收得幹幹淨淨:“我需要做些什麼嗎?”
哪吒沒回答,反而伸手解下了自己肩上的破布鬥篷,動作利落地抖開,直接披在了敖烈身上,将他整個人都罩住大半。
“需要你的時候考驗就會到來,”他邊給敖烈攏了攏兜帽,遮住頭頂的烈日,邊低聲說道,語氣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别再弄丢我的鬥篷了。”
“那你呢?”鬥篷上還帶着哪吒身上那股幹淨清爽的氣息,敖烈下意識地抓緊了胸前的布料,擡頭急急地問。
他自己是改造過的,短時間曬曬沒問題,可哪吒細皮嫩肉的,怎麼受得了這毒辣的太陽?
他腳下意識地後退半步,就想把鬥篷還回去。
哪吒卻根本沒給他拒絕的機會,已經轉過身,邁開步子朝着營地方向走去,背影幹脆利落。
敖烈小心翼翼地攏緊了身上帶着哪吒體溫和清爽氣息的鬥篷,布料粗糙,邊緣磨損,卻像是什麼珍貴的寶物。
他低着頭,快步走回白澤照看孩子們的那片區域,腳步都帶着幾分輕快。
剛才哪吒指尖拂過他臉頰的微涼觸感,掌心覆蓋在他發頂的溫和揉弄,還有那句“别再弄丢我的鬥篷了”的低語,像是一顆顆投入心湖的石子,漾開圈圈漣漪。
他找了個面包樹蔭下的石凳坐下,這裡比沙漠腹地涼快許多,風吹過帶來幾分難得的惬意。幾個半大的孩子正在不遠處追逐打鬧,髒兮兮的小臉上洋溢着無憂無慮的笑聲,給這片貧瘠之地帶來了鮮活的生機。
敖烈看着他們,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他稍稍回想了一下剛才的情景:哪吒給他披上鬥篷時,那雙總是顯得冷淡的眼睛垂下的弧度,攏緊兜帽時靠近的距離,還有那不容置疑卻又透着關懷的語氣……敖烈忍不住擡手捂住了嘴,肩膀微微聳動,壓抑着快要滿溢出來的笑意。
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喜色,臉頰也重新泛起溫熱。終于不用回那個氣味混雜、令人窒息的大通鋪了!
而且,哪吒把自己的鬥篷給了他……這是不是說明,自己在他心裡,有那麼一點點不一樣了?
樹蔭下的風很舒服,吹散了些許燥熱。敖烈輕輕摸了摸自己左側的肋骨下方,那裡的傷早已在強大的自愈能力下恢複如初,隻留下淺淺的痕迹。
他有好幾次都想鼓起勇氣,跟哪吒坦白自己的來曆,解釋自己并非故意隐瞞,還有關于他身體的特殊情況……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