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夏也點頭保證,周禾香盯了一會兒躲在滿夏身後的舟哥兒,隻好開口道:“那麻煩夏夏了。”
滿夏搖頭,目送大伯娘離開,低頭拉着舟哥兒的手晃了晃,好好稀罕了一下,最近都沒怎麼和舟哥兒一塊出去挖野菜捉泥鳅了。
正準備開口逗逗舟哥兒,有人走到了滿夏面前,擋住了他身前的光,擡頭看見是陳母,滿夏沉默片刻還是主動開口打了招呼:“嬸子好。”
陳母站在那兒,人像根木頭,滿夏和他打招呼也不應,不知道在想什麼,蘭知皺着眉頭,正想帶着人先走,就聽見陳母開口說話了。
“夏哥兒,明遠走前讓我好好照顧你。不過,上次那番胡話千萬不能再說了,日後若是有什麼事,便來找嬸子,我們如今這樣的關系,我自會教你如何做……”
滿夏越聽眉頭皺得越緊,陳明遠她娘怎麼回事?作為小輩不好開口,蘭知就沒這個忌諱了,左手拉滿夏,右手牽舟哥兒,打斷道:“陳秀才他娘,我家夏夏自有我這個阿爹教,還不用勞煩您,屋裡還有事,先走了。”
陳母近來日子過得風光,走到哪裡都是好話捧着,自認為剛才對劉家小哥兒已經很給面子了,誰知道劉家人那樣不知禮數,那樣粗俗,在村長家将自己的面子往地上踩。
要不是明遠為了劉家小哥兒和她這個娘鬧了脾氣,她才不會搭理那樣粗俗的小哥兒。劉滿夏除了長了一副狐媚相,陳母實在想不明白,還有什麼能吸引他家明遠的。
罷了罷了,明遠讀書辛苦,自己這個當娘的,怎麼能讓他操心憂神。左右不過是一個低賤的小哥兒,給他一點甜頭,哄着他好好伺候明遠就是了。
“夏哥兒有空到嬸子家來,和嬸子說說話。”
他家明遠年紀輕輕,便是秀才相公,在府君大人那邊都是挂了名字的,哪家的女子哥兒見了,會不喜歡。更何況,劉家哥兒一直都想嫁給明遠,現在這般作态,不過是一時見不得明遠有了其他人。
狐媚子就是狐媚子,和他那個阿爹一樣,都是慣會撒嬌賣俏,哄騙男人心的。可憐他家明遠,怎麼偏偏就看上了這麼個小哥兒。
那王主簿家的千金小姐還能比鄉野村哥兒差?她那兒子就是着魔了。她這心裡恨呐,但也不敢違逆兒子的意思,怕影響了他的功課。
“嬸子樂意你去找,在家給你備好茶水點心。”
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等到玩膩了,明遠自然會明白娘的一片苦心。
滿夏可不知道這短短幾句話的功夫,陳母就在心裡想了這麼多關于他的事情,如果知道了,恐怕要跳起來罵一句“這母子倆都是神經病!”
蘭知一手帶一個小哥兒,腳步飛快,總算擺脫了陳母,直到看不見人才小聲罵道:“那女的果然瘋了……”
待在家裡什麼也不做,整顆心都放在兒子身上,瘋了也是遲早的事情,蘭知就是怕那婆娘纏上滿夏,倒是平白又惹一身騷。
蘭知走神,舟哥兒拿着小抹布正在幫忙擦案幾,慢慢就晃到了滿夏身邊,偷偷摸摸問道:“今天那個好看的哥哥有沒有去找你?”
“哪個好看的哥哥?”滿夏一愣,沒反應過來舟哥兒說的是誰,“就你就小人,還分得清美醜?”
“那當然了,你可别小瞧我。”舟哥兒将裝滿零嘴的小肚子挺起來,看起來得意地有些欠打,“阿叔娘家的那個遠房表哥就很好看呀。”
遠房表哥?舟哥兒說的是許斯年?
黑瘦黑瘦的,哪裡好看了?他看舟哥兒就是人少沒見過世面,見到一般的就瞎說好看。
“舟哥兒,你竟然敢偷偷告密?”
舟哥兒眼睛瞪圓,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縮着脖子道:“滿夏哥哥,我才沒有和其他人說,他在路上問我,我都沒說,我直接跑啦。”
舟哥兒不會騙他,那許斯年是怎麼知道他在河邊的?難道真是碰巧?滿夏想不通,索性不想了,反正許斯年也不會背着他在外面亂說。
隻要想到陳花香和李小荷今天那副落水狗的樣子,他的心情就好極了,就連陳母故意湊到他面前和他說些亂七八糟的話都不能讓他生氣。
回家的路上,滿夏腳步聲輕快,遠處太陽下山的景色那樣美,田埂上的微風打在臉上,帶着泥土獨特的氣息,令人心曠神怡。
家家戶戶的竈房都升起了炊煙,滿夏先送舟哥兒回家,并謝絕了大伯母留他下來吃飯的好意。
“家裡飯也好了,等我回去吃呐,就不打擾大伯和大伯母,我先回去了。”
“也好。”周禾香用圍裙擦幹淨手,從櫥櫃陶盆裡撿了五六個鹹鴨蛋,追出來塞給滿夏,“過年積的,拿回去吃。”
“謝謝大伯娘。”滿夏沒有推辭,笑嘻嘻接了。
周禾香站在院門口看着他走遠,轉身回竈房看火,突然想到,滿夏那小子什麼時候這麼喜歡吃家裡的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