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婉娩一手按在莫辛的肩頭,另一手旋風似的一把抄起身旁佩劍。
“情況有異。莫辛,你找個角落躲好别出聲,我去看看。”說完也不等莫辛回答,便一道掌風揮開房門,同時手中佩劍劍鞘向房外激射而出。
一個如火一般豔紅的曼妙身影腳尖一旋,去勢洶洶的劍鞘便極驚險地以纖毫之差擦着她的面龐過去。
趁此空當,喬婉娩飛身躍出房間,對着來人拔劍戒備。
莫辛的視線被喬婉娩的背影擋住,一時看不見敵人面容,卻從間隙中見到侍衛、丫鬟倒了一地,還有一雙動也不動橫躺着的,穿着妃色繡鞋的腳。
她的瞳孔蓦然緊縮——那是蘇小慵的鞋子。
“你是誰?”喬婉娩眼神冷若冰霜,手中的劍寒光凜凜,就連頭飾環佩碰撞的丁玲聲都讓人肅然。
此時,來人開口了:“江湖中提及美人,都會将你我并列。如今王而見王,你覺得我們二人中,誰才是更美的那個?”
那樣甜美柔媚,像是每個字都淬了蜜糖的聲音,在莫辛十幾年來的無數次噩夢裡都不曾缺席,爛熟于心,深入骨髓。
金鴛盟聖女,角麗谯。
莫辛緩緩站起身,目光如淵。
秾麗的芙蓉面挂着笑,眼角眉梢的風情讓見者無不為之傾倒,然而她口中所吐,卻如晴天霹靂:“不過今天我不是來和你比美的。我是來告訴你,李相夷,他還活着。”
喬婉娩一聽臉色巨變,呼吸無比急促:“他在哪?”
“這個答案我也想知道。”角麗谯的笑容加深。她隐密地在袖底下曲起手指,将一粒藏于指尖的白色小丸向此時正心神大亂的喬婉娩彈出。
正在這電光火石間,一道快得出了殘影的身影縱越至喬婉娩身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手攬過喬婉娩肩頭将她掩護住,一手後發而先至地将堪堪到了眼前的白丸截獲于掌。
“你!你是誰!”角麗谯看着這突然冒出的高手,來不及忿忿計劃被破壞,美豔的臉上布滿忌憚。
“你會知道的。”莫辛放開驚得嘴都合不攏的喬婉娩,掌上風雷之力無聲而猛烈地積聚,甚至引動庭中的花草紛紛折腰。
“在你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說着,腳下一點,提掌欺身上前。
角麗谯好歹乖覺,面對如此殺機哪還敢留,當機立斷甩出一把毒粉,然後轉身飛躍而逃。可她快莫辛更快。隻見莫辛先是一揮衣袖盡散毒霧,三兩步間在半空中追上角麗谯,緊接着一式大開大合的“陽歌鈞天”便要拍在角的後心上。
這掌用了莫辛十成十的力道,别說區區一個角麗谯,就是無崖子複活也絕難抗下。然而就在此時,不知從何處竄出一個黑影,身法平平速度卻鬼如同魅,趁着莫辛蓄勢稍慢下來的一刹那,徑直插在了角麗谯與莫辛之間。
“啪!”骨肉碎裂的悶響響起,這志在必得的一掌便硬生生叫黑影擋了下來。中掌的人轟然墜地,是一名面目平常的年輕男子,穿着不像中原之人。他身體扭曲,口吐鮮血,眼看就要不活了,隻癡癡看着角麗谯的方向,口中喃喃着聽不懂的語言。
殺招失落,莫辛難免一懵。不過馬上她就回過神來,真氣運足準備繼續追擊。可剛一擡腳,便聽得地面上一聲驚呼,她回首一瞧,竟是喬婉娩被六七名與那死去男子裝束類似的敵人圍攻,眼看就要受傷不敵。莫辛無法,隻得恨恨地挖了一眼在求生本能驅使下逃得極快的角麗谯,轉身飛向喬婉娩。
那幾人并不算絕頂高手,不過是仗着人多勢衆。莫辛身形一閃搶進包圍圈中,天山折梅手往他們腕上一拂,各人手上的刀劍立時震脫,叮呤咣啷落了一地。而後人影在方寸間飛速掠動幾番,圍攻的人便如斷了根的樹木一般自動倒伏一片。待到此時,角麗谯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莫辛心中念頭幾轉,随即提氣喊道:“角麗谯,你此番逃去絕迹江湖就罷,若讓我再遇見你,必取你性命!”聲音遙遞山嶽之間。
身後,喬婉娩看着滿地狼藉,驚魂未定,直到莫辛上前一步關切地一句“婉娩你沒事吧”,她才猛然回過神來,将舉着的劍脫力放下。
“蘇妹妹!“剛安定下來的兩人突然心下一涼,趕緊跑向躺在地上的蘇小慵。好在,蘇小慵并沒有受什麼緻命傷,隻是一時岔息暈過去了。
喬婉娩扶着昏迷的蘇小慵,心中滿是後怕:“幸而有你在,否則結果實不堪設想。”但她很快陷入新的疑惑,“不過莫辛,你怎麼會武了?修為還這麼高?”
“此事……說來話長。我日後慢慢跟你解釋吧。”莫辛擡手撓撓頭,手心處卻露出一道白痕,恰好落到了喬婉娩的眼裡。
“你的手?”她擔心道。
“手?”莫辛這才注意到自己掌中的奇怪痕迹,“沒事,應該是角麗谯剛剛彈出的那枚小丸化了。”剛接下彈丸時仿佛有一絲冰涼之感,可現在她并沒未感覺身上有什麼異樣,因此也不十分上心。
喬婉娩正待和莫辛再說些什麼,一名管事快步走入庭中,連地上躺的一圈人都顧不上看,滿臉驚恐與她報道:
“不好了,小姐!有人闖相思梨花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