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衍就像救世主一樣,在她慌亂無措之時及時出現,拯救她于水火。
江沛玉抓着他手臂。
此刻,祁衍的存在比起剛才變得更加重要。
江沛玉下意識地将身體靠近他。
察覺到她的異常,祁衍緩聲和她解釋:“哥哥碰到朋友,所以過去打了聲招呼。你的臉色怎麼難看成這樣,不舒服?”
他的外套很有分量,還帶着他身上的體溫。
像是被他從身後抱住了一樣。
可祁衍給她的感覺卻是若即若離的。
她開始不安,開始害怕。
害怕他會離開。
江沛玉略微沉吟,手指輕輕攥着外套下擺,輕聲開口:“你可以帶我一起去的。”
他輕笑,語氣體貼:“雲妮一直盯着其他男人看,看的那麼入神。哥哥不想打擾雲妮。”
江沛玉沉默片刻,突然有些心虛。
她隻是...
她和他解釋,她沒有别的意思,隻是覺得那個人很像她小說裡的男主。
祁衍點頭,若有所思:“那個萬人之上的國王?”
在江沛玉的故事中,男主最後子承父業,成為了一國之王。
她點頭,因為自己的中二幻想被祁衍這樣面不改色地說出來而有些尴尬。
祁衍為難地歎了口氣:“看來他隻剩外形符合了。”
江沛玉不解:“什麼?”
他淡淡地笑了:“應該沒有哪個國王的初-夜隻值五百萬美金。他很廉價的。”
江沛玉震驚地擡起頭。
她的反應令祁衍的笑容變得愉悅,他單手攬着江沛玉的肩:“雲妮看人的眼光要再提升一下了。”
祁衍看了眼她手裡的那個面具,伸手接過後,随手扔在一旁:“走吧,哥哥帶你去一個地方。”
雖然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兒。
江沛玉這次牢牢抱緊他的手臂不放。
她很認真地記住了他剛才的話。
——跟緊點,别走丢了。
無論是身高還是體型方面都和她有着巨大差異的男人,此時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唇角揚起一道滿意的弧度。
果然被遺棄過一次的貓才會乖乖聽話。
他縱容她挽着自己的手臂,身體幾乎完全貼緊他。
這是一種害怕被再次遺棄的不安表現。
搭乘電梯,江沛玉看着樓層停在三十二這一數字。
電梯門開,視野變得無比開闊,全息投影的天花闆。頂層夜景幾乎可以将整個小島盡收眼底。
無邊泳池裡趴着三個穿着比基尼的阿根廷女性,她們擁有幾乎一樣的面孔,烏黑發亮的長發被水面托起,柔順的就像綢緞。
三人此時一副精疲力竭的樣子,泡在水池中,手臂則搭放在池壁上。
江沛玉多看了一眼,就被祁衍按着後頸将目光扳回來:“雲妮也想遊泳?”
她搖頭。
她不會遊泳。
“那就好,那個泳池很髒。”他意有所指,“哥哥喜歡愛幹淨的孩子。”
-
那個長相粗犷的男性身上裹着浴袍走出來,濕發被抓到腦後,露出一張立體但沒那麼和諧的臉。
看到祁衍後,他的态度很恭敬,使勁地往浴袍上擦了擦左手,然後才敢伸出來:“Cassian先生,好久不見。”
祁衍的右手此時被江沛玉挽着,左手則插放在西褲口袋之中,和面前這位局促緊張的男人相比,黑色正裝下的身形顯得無比放松與從容。
一絲不苟的西裝馬甲與深色襯衫相互銜接,腿長甚至超過了身側女人的腰。
被女人挽着的那條手臂,考究的襯衫面料也被壓出輕微的褶皺,袖箍綁在大臂上,增加了幾分上位者的威嚴與氣魄。
面對對方主動伸出來的左手,他隻是笑了笑,并沒有回握。
仿佛良好的教養和禮儀是随機觸發的,好比現在。
江沛玉想,他可能根本就沒将對方放在眼裡。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骨子裡仍舊帶着那些上位者的傲慢。隻是他總是表現的很随和,像一位儒雅的紳士。
“我倒是經常見到Ashburn先生。您可是近期新聞中的常客。”
這番話像是在恭維,對方卻吓出一身冷汗。
“Cassian先生,我隻是....”
“不需要解釋。”祁衍拍了拍他的肩,“你做得很好。”
江沛玉隻覺得這裡的氛圍帶給她一種難以呼吸的壓迫感。
好在話題很快到了她身上。對方看了她一眼,或許是第一次見祁衍身邊帶着女伴,有些好奇。
身材算不上火辣,站在祁衍身邊被襯托的無比嬌小纖細。但長相有種過目難忘的美。
和他平時睡的那些阿根廷女人不同。
“這位是...”他用尊敬的口吻詢問。
“winner。”祁衍攬着江沛玉的肩,“打聲招呼。”
江沛玉還以為他讓自己和面前這個身材高大的男性打招呼,剛要開口,就見對方恭敬地和她點了下頭:“winner女士您好,我是Ashburn,是Cassian先生的...合作夥伴。”
江沛玉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身側的祁衍。
男人伸手替她理了理耳邊的長發,語氣溫柔:“你不是總說哥哥去哪兒都不帶着你嗎。”
今天剛好有時間。
他有時間,她也有時間。
好了。
祁衍沒有将她繼續留在這兒,他還有正事要做。
他讓旁邊的女傭帶她去四處逛一逛。
然後彎腰叮囑她,不要走得太遠。
“哥哥忙完之後就去找你。”
“對了。”他像是漫不經心地随口一提,“不要去舞廳。”
好吧,她本來還想去那裡看看的。
她的裙子沒有口袋,出門之前她考慮了很久要不要帶手機。
最後還是決定帶上。
手機暫放在祁衍那裡保管。
江沛玉覺得自己對這兒人生地不熟,外面還都是些國籍不同的外國人。
她又不是什麼健談的性格。
想了想,她還是一步三回頭,鼓起勇氣重新走回祁衍身邊。
他們應該已經開始談起了正事,Ashburn的生意一直在克納本國以及周邊區域。這麼多年下來,早就達成了壟斷。
雖說最近受周邊戰亂影響,很多企業先後宣布破産,但他不僅立住了腳跟,還做到了一家獨大。
隻是最近他也的确碰到了一點煩心事,他和他的長期合作方鬧掰了。
二人在進行很長一段時間的膠着之後,終于徹底撕破臉皮。
當然,如此龐大的兩個企業産生破裂,造成的影響不可估量。
在各種壓力和被動的引導下,對方不得不離開克納。而Ashburn也因為這件事元氣大傷。
最大的合作商和供應方都沒了,哪怕他再一手遮天。
——天都沒了,他遮住的是自己的未來,還有克納的未來。
——這幾家企業每年給克納當地居民提供的就業機會快要占據百分之五十。更别提每年上交的稅收對于一個不大不小的國家來說,占據财政收入很大的比重。
Ashburn希望Cassian能夠幫助他。
事到如今也隻有他能夠幫助自己了。
隻有他可以為他提供貨源,與此同時,也隻有他擁有如此巨額的流動資金。
雖然Ashburn也覺得疑惑,他和那個人的合作一直都很正常,這麼多年來沒有出現任何問題。可是最近,他時常覺得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在暗中攪動這一切。
讓清澈變得渾濁,讓渾濁變得更加渾濁。
可當他想要去細究時,這隻主宰着一切的手卻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他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迹。
男人坐在沙發上,長腿交疊。他的坐姿放松而優雅,手肘搭放在扶手上,單手撐着額骨。
若有所思地思考了片刻,祁衍露出一個稍顯為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