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舟皺皺眉:“不許亂說。”
燭跟着在毯子坐下,将他摟在懷裡:“好好好,我不說,我不說。”
丹舟不理他。讓他抱着,目光卻投向遠方。
……
半個時辰後,那三名弟子其中之一回來了。
那人名叫高鬥,回來便跟燭彙報道:“師兄,林野師兄和苗毓師姐不在廟裡。”
燭有些意外:“不在?到處找過了麼?”
“找過了。”高鬥說,“周行和秦陸留下來打掃。我先回來跟你們說一聲。”
燭想了一下。然後跟衆人說:“大家一起過去吧。”
破廟久未有人光臨,梁頂、窗台攀結着厚厚一層蜘蛛絲。角落裡堆着灰塵,連一絲人氣兒都沒有。
案台上供奉着一座兩人高的佛像。是一尊三面佛。也跟這破廟一般,腐朽,殘破,無人供奉,被遺忘。
三面佛有三面相,一面,是怒相,一面,是哀相。還有一面,是喜相。
這會兒正朝着衆人的,是怒相。
果真如高鬥所說,林野跟苗毓不在。
燭叫師弟師妹們分散開來,仔細在周圍一圈繼續找找。他将丹舟打橫抱着,站在佛像前,自言自語道:“咦……”
丹舟:“怎麼了?”
燭若有所思地望着三面佛:“上一次來,也是這麼個生氣臉麼?”
丹舟沒法回答。他眼睛看不清東西——就算看得見,記性也不好,怎麼都不可能答得上來,上次來看見這三面佛是哪張臉。
燭說:“管他的呢。菩薩坐累了也要起來活動活動腿腳。沒什麼奇怪的。”
他正要抱着丹舟走開,一旁忽然傳來一名弟子的叫聲。
“這兒有血迹!”
聲音将所有人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一群人跟着圍了過去,連龍喬也晃了過來,在後面湊熱鬧。
在擺放貢品的案台旁邊,臨近窗戶的角落處,撒着一灘不大不小的血迹。
已經幹涸了,看不出來是什麼時候留下的。
燭将丹舟放在鋪了毯子的桌子上坐着,自己過去蹲在地上,拿手撚了撚血迹,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
丹舟見他一臉專注,問道:“看出什麼來了?”
燭想了想,說:“是人的血。”
丹舟:“……”
丹舟:“你很喜歡講廢話?”
燭嘻嘻笑着,湊過去哄他:“生命漫無止境,總得找些樂趣填充。”
他轉身跟衆人道:“秘境内天快要黑了,大家一起收拾一下,我們先在這裡休息。等明兒天亮了,再到外圍搜尋一圈。”
弟子們嘻嘻哈哈的,一邊聊天,一邊收拾地方休息,氣氛很是輕松。
燭将毯子鋪到了角落,自己坐下抱着丹舟,一邊跟師弟師妹們口頭傳授經驗。龍喬抱着龍鸢劍,遠遠地坐在另一端牆邊,下巴抵着劍柄。
他在認真思考。這麼個一眼都能看完的破地方,怎麼才能讓丹舟落單。
……
思考不出來。
他感覺自己來得非常多餘。
要不,強行出手搶劍算了。反正,小美人劍對他印象也不怎麼樣。
那邊篝火前,弟子們談天說地。聊着聊着,忽然有個人說:“話說,我以前聽過一個關于三面佛的故事。”
大家嘻笑着讓他繼續講下去。
木柴燃燒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火光倒映在三面佛的怒相上,明暗半分,莫名的有種詭谲感。
不知什麼時候,廟内忽然安靜了下來。
隻聽那弟子講故事的聲音:“說是有一個人,他想發财。聽說附近廟裡的三面佛很靈驗,于是他跑到廟裡去,向那尊三面佛許願。”
“他許願發财,願意付出自己的頭發作為代價,然後……”
燭聽見他們講故事,跟着插了一句嘴:“然後他雖然秃頭了,但也變強了?”
大家哈哈笑起來。那弟子也笑了一會兒,才說:“他的願望确實實現了。但是他發現,他得到了許下願望時索要的三倍的财物。”
丹舟說:“那這位三面佛還挺好的。”
那弟子神秘一笑:“但接下來,那人發現,他身上少了的東西,不止是他的頭發……”
有人問:“還少了什麼?”
“還少了雙耳,”那弟子道,“和他的心髒。”
周圍一片“咦”聲,大家紛紛問:“為什麼?”
弟子道:“因為三面佛是三位一體呀。你向其中一面佛像許願,另外兩面也聽得到。三面佛會給你三倍你想要的東西,但是相應的,要取走你身上三件東西。”
“你沒有說清楚,願意付出什麼,祂就自己拿走想要的咯。”
弟子們又吵吵鬧鬧起來,有的抱怨那名弟子吓唬人,有的說他講的故事一點也不恐怖,自己要講一個更恐怖的……燭出聲道:“好了,大家都坐下吧。我清點一下人數。”
每個人都找位置坐好。燭數着人數:“二四六八……十八,十九,嗯?”
他擡手,揉了揉眼睛,又數了一遍:“一二三四……十八……十九……”
這麼一數,大家也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面面相觑着。
燭的神色凝重了幾分。
丹舟不明所以,問他:“怎麼了?”
燭轉頭環視四周,緩緩道:“少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