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拼命地試着重新啟動車子,但是一直未果。眼見着怪異越來越近,坐在窗邊的月野和千夜突然将原本放在包中的什麼東西給用力扔了出去,扔的遠遠的。
那原本向車子靠近的怪異嚎叫着要經過仔細分辨才能聽出來的“不可饒恕”,追着被丢遠的某樣東西而去了。也就在這個時候,萩原研二的車子終于恢複了正常。伴随着他的一腳油門,車輛瞬間駛遠,怪異沒有再追上來。
“是漫畫。”月野和千夜回答,“是我根據最近鬼畫師的傳聞而進行的一個嘗試。那個,沒想到真的有用呢。”
“這樣啊……”
萩原研二緩緩點了點頭。
他身上完全沒有那種一部分成年人對于未成年會産生的傲慢感,顯然并不認為向還沒有成年的高中生詢問自己不了解的事情有什麼問題。
“在親眼見識過,我發現怪異這種存在和我想象中的好像不大一樣。就像是……雖然模樣确實很詭異,但是結果還可以被遛着跑,甚至像逗狗一樣去追被扔掉的東西,突然恐怖感就下降了。”
留着稍長的頭發的年輕警察好奇問道。
“其他的怪異也是這個樣子的嗎?但是能夠給人留下‘會導緻死亡’的印記的怪異應該不隻是這麼簡單吧?還是說它們其實還有别的可怕的能力?”
畢竟剛才那個無能狂怒追在後面的怪異怎麼看都是一副不大聰明的樣子,自始至終也隻是跟在後面,除了那次詭異的熄火外沒有用出别的什麼力量。
……不過話雖如此,光是熄火的那小段時間就讓萩原研二有點汗流浃背了。而且僅僅因為松田陣平和兩位高中生身上的那個印記,萩原研二就不可能隻因為被車遛着跑這件事就小看了這個怪異。
“其實還是要看具體的情況吧。”
月野和千夜回想起自己曾經聽說過的一些與怪異有關的事迹。
“不過就我所知的大部分的怪異确實就是那副樣子……我是指,在思維方面比較一根筋。所以一般而言,和它們講道理是行不通的。但是同樣的,有時候隻要想通了它們的腦回路并進行行動,說不定就能達成意想不到的成果。”
就像是這次碰到的怪異似乎非常在意“屍體”與“漫畫”,所以才會在制作屍體的途中被千夜打斷後便憤怒了起來,又最終選擇了去撿被人給丢下的漫畫。
“但是……這并不代表它們不危險。”
否則雪村澪現在也不可能正在去醫院的路上了。
“不少怪異都擁有着利用幻覺制造痛苦的能力……就比如我今天遇到的。”
月野和千夜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當時被長槍貫穿了手臂時的情況。
“我曾經從一位‘專家’那裡聽說過類似的例子。所以在事情發生後,我就在想這會不會也是這樣的情況……于是我就在心中不斷告訴自己這都是假的,緊接着長槍、以及貫穿導緻的傷口全都消失了。”
也就是說……雖然當時他的眼睛看到了長槍,身體也感受到了劇烈的疼痛,但是那些其實全都是由幻覺造成的。
“咦?還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嗎?”王馬小吉目光毫無遮掩地打量着千夜的胳膊,“連衣服袖子都是完好的耶,真神奇啊~”
“嗯,因為那終究是幻覺,也就是說……被長槍貫穿手臂這種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月野和千夜任由對付打量,甚至還主動伸出了右臂方便他觀察。
萩原研二并沒有因為之前的對話而就此掉以輕心:“雖然月野和君你說得輕描淡寫,但是仔細想想,想要保持住理智堅信那是幻覺……想要做到這一點其實并不容易。”
“畢竟有的時候,在近距離面對來自怪異的死亡威脅,身體還遭受着劇痛折磨的情況下,就算明明心知‘這些都是假的’,但是想要做到真正去相信這一切都是幻覺還是很困難的吧。”
他原本還算輕快的語氣因為自己的推測而稍稍壓低了些。
“那麼如果情況正相反,沒有從幻覺中成功脫身的人,是不是就……”
萩原研二的話沒有再說下去,但是在車内的其他兩人都明白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雖熱這樣的話題突然變得沉重了起來,但是萩原研二知道這點也是必須要弄清楚的事情。
車内的氛圍并沒有因為急轉直下的話題而變得沉寂下來。萩原研二向來是在交際方面打圓場和改善氛圍的好手,但是這次有人的速度比他要快。
王馬小吉臉上挂着輕松的笑容:“诶~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嘛,如果看不出幻覺的話那就隻能死了啊!畢竟已經摻和進這種事情,要是中途沒有那種類似于‘突然有隕石撞擊地球大家都在怪異動手前提前死掉了’的情況,最終我們幾個面臨的結果也隻有‘殺死怪異’或者‘被怪異殺死’這兩種吧。”
“啊,當然啦,萩原警官是身上沒有印記就願意主動牽扯進來幫忙的大好人诶。不過參與了就是參與了,所以說……”
紫發少年的聲音變得更加明快了。
“——要是事到如今才後知後覺,然後說些‘好可怕啊’‘哇真的會死诶’什麼的話,未免也太馬後炮了吧。”
“不過,對于萩原警官而言來說可能就算想要'馬後炮'也來不及啰。畢竟……萩原警官雖然沒有進入洋房,但是再怎麼說也是目睹到了那個怪異的樣子了吧。這是不是也算是近距離接觸?所以我想——”
他的口吻聽起來似乎有着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
“萩原警官說不定自己身上也被打上了代表着死期将至的印記卻不知道呢~”
月野和千夜微微一愣。
原本在收回右臂後就安靜地凝視着窗外夜景,時不時接幾句話、或是耐心解釋一些有關怪異的問題的黑發少年在聽到了王馬小吉說的話後轉過了頭,随後正巧對上了那雙紫色的雙眸。
王馬小吉正微笑着注視着他。
但與那張看起來無辜且乖巧的面容不同,他的言語措詞就沒有那張臉蛋上表面所呈現出來的那麼友善了……不,其實他說的話從語氣與用詞上聽起來也沒有什麼問題?
因為在對上視線後的幾秒,王馬小吉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愈發真誠友好了,口吻也與之前别無二緻:“嗯?怎麼了?小月野和突然這樣一直盯着我不說話,好暧昧啊~因為一般來說,這樣認真地對視,最後不是要進行寶○夢對戰就是要準備表白,小月野和是想做什麼呢?”
“難道說其實是‘誰先眨眼誰就輸’的比賽?好哦,我接受挑戰,一起來玩吧!”
……就是這樣,雖然說出來的話的用詞比較神奇,但是總體來說無論是語氣還是說出來的内容,都好像不帶一絲的惡意。
但是……就直覺上而言、嗯,應該說是直覺嗎?月野和千夜總覺得此刻在那張看似無害的笑容背後仿佛還藏匿着什麼。
隻是從表面上無論怎麼看,至少是現在,他還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月野和千夜緩緩開口了:“遊戲嗎?雖然不是,但是如果你想玩的話我可以陪你一起。我當時實際上是在想……”
“你剛才說了很長一段……但是好像都是真話?有點少見,所以我一時有點驚訝。”
雖然從他的臉上完全看不出一點驚訝的意思。
王馬小吉并沒有立即接話。他眨了眨眼睛,随後“尼嘻嘻”地笑了起來,壞心眼地拉長了聲音:“诶——到底是不是真話呢?小月野和還是要仔細斟酌比較好哦,因為我是個騙子嘛。”
“不過,會這麼專注地尋找我說的話究竟是真實還是謊言……”
原本兩人坐在轎車的後座,各自占據左右的位置,絲毫不會覺得擁擠。但是在說話間,王馬小吉突然貼近了過來。
月野和千夜看着那張還帶着稚氣的娃娃臉在自己的視野裡因為距離過近而放大。
紫發的少年就像是一個在探索着新玩具的孩子一般,滿眼都是好奇與探究。
“小月野和你……其實很在意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