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毅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床上,下意識朝天花闆舉起了手,這是一雙寬大而粗糙的手,看來這一次他附身的是一個男人。
這是他第三次進入記憶球,前兩次一次附身在一個女性哨兵身上,一次附身在一個小孩身上。但是那兩個記憶球裡有着大片的空白,他附身在他人身上時,鐘毓就在他的附近。
他走向前去喊鐘毓,但是他沒有一點反應,依舊跟着緣由的軌迹進行着,完全就不能改變任何。一個片段不斷的重複,證明鐘毓的意識碎片并不在其中。
還有藍甯說的不錯,記憶球很脆弱,肖毅從裡面退出來,它就碎成了灰白色的粉末,消散在精神海中,無蹤無迹。這無疑是在大海裡撈針,完全沒有方向。但是他慢一分,鐘毓的危險就多一分。
他安靜地坐在床上,這次顯然是不同的,他出現在了一個陌生的房間裡,沒有空白,這意味着鐘毓的精神碎片就在這個記憶球中。但是他不知道他附身的人何時能夠跟鐘毓接觸,他需要盡快找到鐘毓将其喚醒。
就在肖毅陷入沉思時,房門被敲響了,“喬昉,你怎麼還沒起,都快要遲到了。你不會是害怕了吧?”,外面是一個年輕的聲音,嗓門很大,還帶着點挪捏。
害怕?喬昉為什麼會害怕,時不時和鐘毓有關?想到這個,肖毅朝門口喊了一聲:“快了,等我兩分鐘。”,快速的下床,找到制服穿好,簡單的洗漱了下,将工牌别在胸口,穿好鞋,拉開了門。
門口站着一個發尾染着灰色的年輕男子,低頭擺弄着手上的東西,不知道在看什麼,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揚。肖毅的目光朝男子的胸口望去,斜斜的銀質工牌上寫着他的名字——尹樊。
“你還說我,你自己也不是玩上手機了嗎?”肖毅不知道他的工作是什麼,也不知道要去哪裡,所以他隻能用這種話語刺激這個尹樊,讓他帶路。
果然,年輕人氣血方剛,禁不起刺激,尹樊立馬收了手機,闆起臉,“我不是在玩手機,而是在工作。工作,你懂嗎!還有你怎麼教訓起我來了,我是你的前輩,不僅要等你,還有挨你批!”
解釋着解釋着,尹樊才反應過來,倒反天罡了,明明他是前輩。這麼一想,好氣哦,他也不理肖毅了,自顧自地向前走。
肖毅見起效了,連忙跟在他的後面。
尹樊走在前面,自我感覺自己前輩範十足,喬昉肯定會屁颠屁颠的跟他求饒。可是都過了三分鐘了,後面的人竟然還沒求饒,反而是這麼安靜的跟着。
他停住腳步,再次闆起臉,做出一副很兇惡的表情,動靜很大的轉過身,緊緊地盯着低着頭的肖毅。
肖毅見他停住了也跟着停住了,擡起臉,疑惑地問:“前輩,你有什麼事嗎?”
哇,如此普通且沒有特色的臉怎麼能夠做出此種無辜的表情,尹樊有些戲精地捂住胸口,他是尤其發不出啊!不過他自個也是個心大的,很快就調節好了。
他的手握成拳,放在嘴邊,故作高深地用力咳了兩聲,“前輩我是要叮囑你兩聲,難道還有錯了!”
見還能套出點東西,肖毅立馬放低了姿态,臉上帶着些許讨好,順着他的話題往下爬:“前輩,您不是說要遲到了嗎。您邊走邊說,好好得指導下我。”
尹樊見肖毅是如此神态,身後看不見的尾巴又翹起來了,仰着下巴轉回身,言語中都是得意,“也是我好心,要是别人還不見得和你講呢!”
“前輩,您請講?”肖毅繼續伏低做小,捧着他。
顯然,他沒怎麼被捧着,言語上的尊重甚至還有到谄媚的地步,他就有些飄飄然了,開始跟肖毅掏心窩子了。
“前輩我跟你講喔,你等會一定到小心。那個小怪物難伺候的很,那牙齒可尖的咯,咬人是真疼。”
肖毅一下子就抓到了重點,小怪物,說得不會是鐘毓吧,這個不會是鐘毓年幼時的記憶球吧。不過肖毅最不會對付小朋友了,聽尹樊這麼說,小鐘毓似乎是個熊孩子。
想到在他面前乖巧腼腆、安靜少話、容易臉紅害羞的鐘毓,小時候竟然是一個讓人頭疼的熊孩子,他就忍不住想笑,還笑出聲了。
前面的尹樊聽到他的笑聲,下巴都被驚掉了,擡起手放到肖毅的額頭上,溫度很正常,沒有發燒。難道他是個變态,渾身開始打寒顫,太恐怖了。
“你是得了失心瘋嗎?喬昉!你今天要照顧的可是001哎,你沒見過之前那些人的慘樣。我看到他空洞的大眼睛就打顫,你竟然還能笑出聲來!我們這些普通人本來在研究院就沒有什麼地位,做得都是最簡單最沒有技術含量的活!現在還要去照顧001,這個連那些身為高級研究員的向導都害怕的人造怪物。”
001,可怕,空洞的眼睛,人造怪物,這些詞一下子都湧進了肖毅的腦子裡,他說得不會是鐘毓吧,哨所極其珍貴的SSS級哨兵。
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完全想象不出來這些此是形容鐘毓的。他知道鐘毓很孤獨,哨所的人都喊他“昔拉”,害怕他,但是這些他全部歸咎為鐘毓強大的能力讓人們産生了恐懼。
“抱歉,前輩。我剛剛沒認真聽,腦子裡在想一個好笑的事情。”肖毅低着頭,掩飾着自己的真實情緒,裝作害怕的模樣,掩飾自己剛剛的一樣。
這個理由尹樊接受了,權當是真的,要是剛剛肖毅是因為照顧鐘毓而發笑,這才是真正的恐怖魔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