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熠很少聽歌,直播歌單都是直接照抄陳思睿的。
聽得少,會唱的就更少了,思來想去隻能選了一首Jay的《七裡香》。
這歌似乎沒人不會唱,歌詞和旋律林熠也算是爛熟于心。但他還是緊張地準備了幾天,白天唱、夜裡唱,偶爾出去走在路上也要哼唱兩句。
到了去公司試演那天,林熠想着畢竟是要上台,況且周月白可能也會來……他特意吹了下發型,穿了件新買的白色高領毛衣,外套是淺灰毛呢大衣。
他皮膚本來就白,黑發毛衣幹幹淨淨,星眸熠熠,一眼就能瞧得出年紀很輕。
公司裡的人平時見他都是一件雷打不動的黑色衛衣,還是第一次見他主動打扮自己,連一向不苟言笑的Lucy姐都說:“今天穿得挺好看的,youth,不要浪費自己的青春和顔值,平時也多打扮嘛。”
林熠有點害羞地抓抓頭發,跟着她走進了個小禮堂。
這裡是公司平時有小型的活動或者藝人試演會用到的場地,有音響有舞台,看起來正兒八經。
林熠本來以為是在以前常去的小會議室裡唱,如今到了開闊的場地,還沒等站上舞台,渾身上下就哪裡都不舒服。
他感覺自己怯場了。
從小到大,他沒參加過任何文藝演出,連小學聯歡會都沒表演過節目。甫一上台,就是這樣正式、真實的禮堂。
屋裡暖氣很足,他将外套脫下放到第一排椅子上,公司裡幾位同事也都落座了,Lucy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林熠朝入口處看了一眼,沒有周月白的影子,心裡驟然有些失望。
不過想想也是,她的人生裡,比他一個小小的簽約藝人重要的事情太多了。
光是跟他一樣的主播,她家公司裡就有幾百位,林熠在心裡嘲笑他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走上舞台,他站在立式話筒前,手緊攥住升降杆,緊張地骨節泛白。
公司一早就接到了他報上來的曲目,早已經安排好,此刻林熠一站上去,前奏如約響起。
很熟悉,又很陌生。
林熠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怎麼也想不起第一句歌詞到底是什麼。
音樂照常進行,很快就要進點了,林熠越是急着想,越是想不出。
台下椅子一排一排,雖然空蕩蕩,他卻覺得仿佛看見了幾百人的目光注視着他,自尊心搖搖欲墜,他感覺汗濕了脊背。
林熠張張嘴,沒發出一個音節。
前奏已經過去了,Lucy出聲提醒:“沒跟上是嗎,不要緊,再來一次吧。”
林熠點點頭,他覺得此刻如果有鏡子可以看一下,他臉色應當是蒼白的。
終于想起第一句歌詞,前奏結束後進點還是慢了半拍,緊趕慢趕節奏也對不上。下面的人似乎有些不耐,指揮着播放第三次音樂。
林熠見狀更是緊張,心裡有個聲音叫嚣着:放棄吧,舞台不适合你,你天生晦暗。
他已經有些垂頭喪氣了,低着頭盯着自己的鞋尖,希望一睜眼發現自己其實在家裡睡覺,禮堂和舞台都是他幻想出來的。
就在這時,一道清脆的女生忽然自禮堂入口處傳來:“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林熠猛地擡頭,輪椅上的女孩沖他露出個笑。像剛從風雪中走來一樣,她的笑意中帶着雪色和清風。奇迹般地如甘霖澆滅火焰,林熠感覺心定了定,焦躁不安的心情頓時好了很多。
她真的會來。
周月白身後是北栀,她推着輪椅到第一排的位置,周月白突然出聲:“禮堂裡是不是太亮了,我們把主燈熄了隻留舞台光吧,這麼亮聽歌多沒氛圍感呀。”
林熠忽然意識到,周月白可能不是剛剛到。
她在替他解圍。
小公主發話大家自然要聽,禮堂内的燈光很快被熄滅,隻留下舞台上的射燈。驟然的黑暗讓林熠覺得自在多了。
前奏再次響起,林熠發現在微弱光線下仍能看見第一排的觀衆,尤其是周月白明亮的眼神。
“窗外的麻雀……”
這一次林熠唱得無比順暢。他聲音澄澈,聲線優美,雖然沒有經過專業訓練,但音準也很不錯。
一曲終了,周月白率先鼓起掌來,緊接着其他人也陸陸續續鼓起掌。
Lucy客觀地評價道:“按照這一次表演的水準,節目肯定沒問題。但我有兩個顧慮。”
周月白點點頭:“lucy姐,你說。”
“第一個,前兩次林熠都由于怯場沒能順利進行表演,這還僅僅是在公司的小禮堂,頒獎典禮直播那天,現場會來上萬人,怎樣保證他屆時不會怯場。”
周月白略微沉吟,眼神示意對方繼續往下說。
“第二個顧慮,就算他可以克服緊張順利登台,對于當天的氛圍,純粹演唱一首歌太過平淡了。或許可以改成吉他彈唱,曲目簡單,現學也沒什麼問題。實在學不會我們可以播放一段伴奏,他在台上做手勢就可以了,直播給上半身鏡頭不帶到手,常規操作不會出問題。”
周月白一晃神,看到林熠還站在台上,便說:“林熠,你先下來吧,找個位置坐。”
林熠正在台上手足無措,聽到這句話簡直如蒙大赦,趕緊下台在大家身後一排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