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手帕,五條悟就把乙骨憂太趕走了,“時間不早啦,快回宿舍去吧。”
乙骨憂太看了眼齋藤雪穗的方向。
齋藤學姐一直站在原地沒有靠近,哪怕她剛剛對他笑了,現在應該也是害怕他的吧。
他是真的不想傷害學姐的。
想到也許學姐根本不想他靠近,乙骨憂太聽從五條老師的話,回了宿舍。
回宿舍不需要路過齋藤雪穗,是完全不同的方向。
雪穗眯着眼睛注視着乙骨憂太遠去,終于憋不住胸口翻湧的血氣,一口血噴了出來。
特級過咒怨靈突然發動的攻擊,到底還是給她帶來點傷。
“給。”
一方手帕出現在齋藤雪穗的視野。
這是她剛剛想替乙骨憂太擦汗時的手帕。
雪穗順着手帕和拿着手帕的那隻手向上,看到了五條悟平靜,仿佛洞察一切的臉。
這張臉真的太平靜了。
他沒有同情她,也沒有像白天有些憐惜的問她為什麼不向他求救。
他看透了她一切的小伎倆。
熱意湧上了臉,一種名為羞愧的情緒湧上齋藤雪穗的心頭。
她就是個壞女人。
她就是個故意引誘涉世未深小男孩的壞女人。
那怎麼了?
為什麼這麼看着她!!!
齋藤雪穗搶奪般地從五條悟手裡搶走那方屬于她的手帕,轉身就走。
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出現在五條悟的視線裡。
“雪穗!不去硝子那裡嗎?”
身後,五條悟問。
家入硝子,東京咒術高專校醫室的醫生。
齋藤雪穗用手背抹掉嘴角的鮮血,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
回到宿舍,一直忍耐着的情緒終于再也控制不住。
她沒有開燈,關門的瞬間就崩潰地靠在了門上,沿着門緩緩滑下。
不該這樣的。
她來東京校前假設了所有的情況,唯獨沒假設到現在。
她沒想過,她在五條悟面前會情緒這麼失控。
怎麼會這樣啊。
他要是像白天說“以為她更習慣這樣的姿勢”那樣,毫不掩飾對她的刻薄該多好。
把她當成敵人來警惕,來對待,至少那樣她可以心硬的予以反擊。
偏偏他想當她的老師。
偏偏他想救她。
她最不堪的一面,沒有任何遮掩,毫無保留地暴露在想救她的人面前,無所遁形,這讓她怎麼能不破防。
五條悟什麼也沒說。
偏偏他什麼也沒說。
隻是什麼也沒說,就讓她繃不住了。
指責她啊,他不是想當她的老師嗎?隻要他指責她不該這麼做,她就可以立刻反駁。
憑什麼他什麼都不知道的,高高在上的指責她。
但偏偏他什麼也沒說。
他仿佛洞察了一切。
為什麼啊。
她仿佛看見五條悟那雙纖塵不染如神子般的蒼蘭色眼眸無悲無喜的看着污穢不堪的她。
齋藤雪穗微微仰頭,右手手掌頹喪地放在額頭上。
她就這樣靠坐在門邊。
許久,等情緒平穩一些,起身去洗漱。
她不能讓自己沉浸在這種脆弱的情緒裡。
她可以短暫失控,但不能一直這樣。
她太低估五條悟對她的影響了。
這幾年,她和五條悟擦肩而過的次數屈指可數,她以為她對這個人沒什麼太多想法,實際上,她對他融合着感激,崇拜,敬佩,還有看他走在一條與整個咒術界保守派為敵路上的憂心與形容不出來的複雜感情。
因為她很少見到五條悟,這些過于複雜的情緒都被她深埋在内心的最深處。
她每天有太多的事要操心了,這些情緒深到她自己都沒有察覺。
直到她來到東京校,直到五條悟揉着她的腦袋,對她說,“叫我五條老師。”
她确實隻會在五條悟面前破防——因為他想拯救她。
這種感覺就像品行不堪的粉絲面對品性高潔的偶像,被偶像親眼看到她幹壞事,看到她作死,看到她把自己的人生過的一地雞毛,一路走壞,卻沒有指責她,反而希望她可以好好的,并試圖拉她一把。
一直強迫自己隻能堅強硬撐的她,一直以來一切的痛苦仿佛都有了承載的地方,讓她又委屈又自慚形穢,最後彙聚成破防崩潰。
齋藤雪穗來到洗手間,用冷水洗了好幾遍臉。
殘留的水珠順着她的臉頰滑下,雪穗盯着鏡子中臉色過于發白的女孩。
她不能讓自己沉浸在這種情緒太久。
五條悟無法拯救她,她的困境隻會轉移,不會消失。
這種崩潰毫無意義。
她來東京校的唯一目的是乙骨憂太。
她必須将注意力專注在乙骨憂太身上。
必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