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也不晚……
齋藤雪穗聽到這個說法,低笑了一聲。
她的笑是那種非常讓人不舒服的笑,是她作為保守派,面對革新派的人時,經常發出的笑。
簡單來說,就是仇恨值、嘲諷值、輕蔑值拉滿。
五條悟一下子就有種被攻擊到了的感覺。
真是新鮮的體驗。
“看來齋藤小姐不怎麼贊同我的說法?”
稱呼的變化其實也體現了兩人立場的變化。
——現在不是老師五條悟和學生雪穗。
齋藤雪穗理了理被弄亂的頭發,“怎麼說呢,我很感謝五條先生師德高尚,連敵人都願意授業解惑。但是想讓我加入你們,那是不可能的。五條先生不用在這上面浪費時間了。”
這話要是保守派其他人說的,五條悟鐵定嘲諷回去,一句你超弱的,我要你加入幹什麼,就嘲諷值攻擊性拉滿了。
但說這話的是齋藤雪穗。
——讓他每次見到都有點困惑不解的存在。
雖然他并沒有太大興趣,沒看見的時候腦子裡完全不會有這個人。但隻要看到,就會湧現出一點點疑惑,為什麼她就從來沒有對他示好……或者更直白說一點就是撩撥和引誘呢?
明明當年求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吧。
這裡倒不是說五條悟想被撩撥,而是……他身為男性的一種看熱鬧或者湊熱鬧的心态。
既然你都拿美色當武器了,什麼時候對我使使呀……咦,怎麼不對我使?明明我長的這麼帥,還是五條家的家主,權利不缺,怎麼這種小伎倆,小手段不對我用用呢?
就是一種,其實有點傲慢的上位者看下位者“請開始你的表演”的樂子心态。
雪穗要真來引誘撩撥他了,他反而沒興趣了。
可偏偏,雪穗從來沒有撩撥過他。甚至這次來東京校,她的目标也是乙骨憂太。
他就真的很好奇啊。
從利益的角度,把他推遠反而不符合利益吧。
而且,教育可不止是教咒術,育人可比教咒術辛苦多了,他真心想讓這朵正在漸漸腐敗的花,遠離腐朽的泥沼。
但很可惜——
齋藤雪穗對他伸出的手視而不見,反而拍開了。
到底為什麼非要一條路走到黑,非得和上層那群目光短淺,不知好歹的蠢貨混在一起。難不成也是個笨蛋,隻不過是臉看着聰明,實際上笨的要命?
“這是你第三次拒絕我了。”
第一次是十五歲邀請來學校,第二次是前幾天剛入學,今天是第三次。
五條悟摸了摸下巴,“你是有什麼自虐傾向嗎?”
齋藤雪穗:“哈?”
什麼鬼?
五條悟:“很明顯吧。投靠我,絕對比你在禅院手底下讨生活要輕松的多。”
雪穗:“……”
雪穗歎了一口氣,“被您庇護,把壓力和困難全都丢給您,然後一無是處的活着,和辛苦些,自己搏出來一條生路,我選擇後者。而且……五條先生,我們理念不同,并且永遠不可能說服對方。”
五條悟恍然,原來這才是齋藤雪穗從來都沒對他使手段的原因?
他們不是一路的。
遇見問題,用敵人的敵人是朋友來聯合就可以了,至于雙方是不是朋友,那不重要。
反正,利益會讓敵人坐在一桌吃飯。
總算解決了他一直以來小小的,不是很重要,但看到就會想一下的疑惑。
“你……”
五條悟想說點什麼,突然又覺得好像什麼也不必說。
他也有曾經志同道合的朋友。
那是他此生唯一的摯友。
現在依然是。
但理念不同……注定分道揚镳。
不想被拯救的人就像正在下沉的落日,不管怎麼伸手阻擋,下落都是注定的。
算了,那他身為老師唯一能給的忠告隻有——“呐,雪穗,不要真把自己當成個物品。那條路沒有盡頭,隻會越陷越深,最後把你自己毀掉。”
齋藤雪穗微微側頭,很想問——這就是你中午看到我和乙骨憂太來往時的想法嗎?
但她沒有問。
五條悟也沒再理她,他拍手引起一年級學生的注意,走過去針對他們各自這節課的小毛病進行總結。
雪穗盯着五條悟的背影幾秒,又看了乖乖聽五條悟說話的乙骨憂太一會兒,轉身離開。
她一開始應該是想錯了。
她以為五條悟會阻止她靠近乙骨憂太,讓那個看起來一臉單純的小男孩遠離她這個名聲不怎麼樣的壞女人,實際上他沒有阻止,反而放任事情發展。
他在把她當做乙骨憂太的磨刀石。
他在乙骨憂太心中埋下一顆,她和他關系看起來關系有點不同的種子,讓乙骨憂太面對她刻意引誘的時候會産生一種……這麼做不太好吧的想法。
這也讓她根本沒辦法故意做什麼暧昧親密的舉動。
現在她隻能保持一點點屬于學姐的适當的距離,純靠魅力來吸引那個小男孩。不能過界,不能走捷徑。
啧。
不過話說回來,五條悟拿她給乙骨憂太當成長用的磨刀石,難道就不怕她真把乙骨憂太給拐走嗎?
就這麼自信她不會成功?
這個想法剛一冒出來,就被雪穗給笑過去了。
應該也不是自信。
就是……像五條悟希望她能像普通女孩一樣享受青春,别在總監部混亂漩渦裡沉淪,其實就是順手想拉她一把。
到乙骨憂太那裡,就是順手在少年人的成長道路上,來點人心曆練。
五條悟也不怕玩脫了兩頭空?
下午又處理了些家裡的事,吩咐侍女紗織代替她和京都其他家進行必要的社交來往。
在網上挑選禮物,派人去買,然後寫祝詞,還有……寫信給非術師那邊,比較了解咒術師情況的政客家族。
現在社會當然用手機或者郵件更方便。
但……來點刻闆印象有時候也沒有壞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