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一個,最大的回味就是香。
“留一些你們也嘗嘗,味道着實不錯,還叫什麼酥餅,直接改回本名叫黃山燒餅豈不更有噱頭。”賈明華連吃了兩個才收手,“金華的才叫梅肉酥餅,有這樣的味道,何須蹭旁人的名号。”
京中近年流行江南點心,譬如蘇州糯點、金華酥餅都是熱門,想是店家初到京城,怕徽州的名号打不響。
碧螺聽了湊趣道,“也隻有郡主吃得出來酥餅和酥餅的差别。若是郡主喜歡,不如也送一副畫?保準什麼名号都有了。”
賈明華喜歡吃,有時候吃到着實驚豔的,就送人家一幅畫當謝禮。
她師從人稱沈師的沈陵,畫技是很是拿得出手的,大多數店家會挂在店中做招牌,攬客效果一絕,連帶着貴人們都想一試。
“倒也沒有好吃到這個地步,再看看。物以稀為貴,吃到好的便賞畫,不出三五年,這滿京城的鋪子都挂滿了我的畫,這成什麼了。”
正說着酥餅,許怡終于收拾好了出來,半濕的頭發披散在身後,身上換了賈明華才做的白绫襖,下頭卻是一條白底紅牡丹的長裙,她穿有些拖地了。
裙擺上一株牡丹的紅色調得極正,半分柔媚也無,俨然是号令百花的花王風姿。
許怡帶了小得意地道,“想來你穿戴太多,都給記混了,這裙子不就在櫃裡,隻是壓到底下了。一條裙子罷了,既給了我可就不許要回去。””
賈明華心下有些不悅,再想想許怡平日就是這樣天真不知事的性子,也隻好算了,“都是舊的了,你穿得又不合身,我裁條新的給你便是。”
她卻也沒有應下送裙子的話,真給出去了,不知道又要鬧出什麼風波來,那牡丹上是有私印的,隻是外人瞧着不明顯而已。
許怡踢踢踏踏地坐了她對面,灌了一大碗姜湯,這才長舒了口氣,“總算是活過來了。”
“怎麼了這是?大中秋的,弄成這樣。”
許怡的臉本就被熱姜湯熏得微紅,此時更紅了,“今日本來姑姑出宮在家裡過中秋的,誰知她跟我說想把我許給二殿下,我不肯,母親就罵我沒心肝,我一氣之下就跑出來了。其實是坐了馬車的,隻是半道車壞了,我就抛了他們跑過來。”
女兒家的婚事,哭一哭也是合情理的。
賈明華這樣想,許三又是個得寵的,在家中素日要星星不給月亮。
被保護得很好的小姑娘難免容易不長腦子。
現在許家還不知道怎麼着急找人呢。
“可去通報許家了?”賈明華問碧螺,碧螺道已經命人去了,她這才放下心來,把酥餅推給許怡,“吃些東西。”
許怡捏了個酥餅,欲言又止了半晌,酥皮都落了一層又一層,她方有些不好意思地輕聲道,“明華,你能不能向我替你三哥問個話。”
三哥?
賈明華上頭有過個哥哥賈瑚,早夭了,剩下隔房的哥哥賈珠,正在京外普濟寺苦讀。
怎麼算也沒有三哥。
那就隻能是宮裡頭的三哥了。
這樣的神情沒有十個也見過八個了,羞羞答答小女兒态,紅着臉要她幫忙送信遞畫。
平日看許怡跟在身邊沒心沒肺的,沒想到也掉坑了,還和家裡鬧了起來。
賈明華看看她裙上的牡丹,帶着了然,“你早知道這是三哥畫的,因此翻箱倒櫃要這條裙子。這話我可不敢問,你自己去問才好,哪有妹妹管哥哥婚事的。”
“我……我……”許怡又急又羞,“你若不幫我問,我自己去求陛下,我又不是要嫁給太子,陛下必會準的。”
“你要是這樣想的,趁早打住。”賈明華微沉了臉色,“你當他是什麼?縱身份不如太子貴重,他也是三殿下。”
許怡手抓着裙擺,垂着頭不說話,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打。
賈明華郎心似鐵,自顧自地斟了杯茶,見茉莉立在門口往裡瞧,示意她進來,“可是帶了禮單?拿來與我瞧瞧。”
茉莉隻當沒看見許怡,拿了單子遞給賈明華,手似是無意,指了最上頭一行。
水墨玻璃畫屏一架,沒有寫哪個府上送的,隻标了沈周二字。
看來東西是送到了。
三殿下江瀾師從沈陵,從少時起畫作的落款皆用化名沈周②,至今還有人誤以為沈周是沈陵家中哪個未曾露面的子侄。
禮單攤在桌面上,許怡也瞥見了,抓裙子的手又緊了些,帶着哭腔道,“明華,是不是你也喜歡你三哥,所以不肯替我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