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雖未明說,但言語中的意思卻很清晰。
時蒲輕歎一聲:“若陛下實在擔憂,臣願絕嗣。”
時霜倏地扭過頭看向他,眼裡盡是不可置信,絕嗣?
他絕後,不就是她時霜絕後嗎?
竟要做到這種地步?
他察覺到女兒的視線,時蒲内心無奈,但也沒法子,若國都不在了,家中後人再多,也是無用啊。
拽了拽時霜的衣角,時蒲輕聲命令:“霜兒。”
時霜有些鼻頭泛酸,她不知這是原主的情緒,還是她的,但她的确沒有選擇的餘地。
隻能伏地應答:“臣女願輔佐儲君登基理政,直至天下太平,奸佞盡除,今日之後,臣女......不嫁人,不娶夫,不生子。”
承平帝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他必須這般做,如若外戚除盡,再生新的事端,那麼今日所做自是半點用處也沒。
他心中想的是,時霜到底是女娘,再如何,也翻不了天。
于是,他問出了那句話,那句無論問詢多少次,時霜隻能,也隻會給出一個答案的問題。
“你可有把握?”
時霜從回憶中驚醒,垂眸:“臣定不負陛下所托。”
正如初來乍到時,一樣的答案。
其實對她來講,嫁不嫁人,生不生子都是無所謂的,所以才能這般答應承平帝。
可到底,誰都不喜歡被人懷疑,被人威脅。
空口答應最是無用,她那日,也是付出了代價的。
她不知道這樣做是對是錯,可是,她沒有别的路走,她的父親,把路早早地就替她選好了。
那是一條隻能往前走,永遠不能回頭的路......
時霜心情複雜地離開了勤政殿,當爛攤子多到一定程度之後,人是沒有時間憂慮的。
陳疏白和顧平生小心翼翼地觑着小時太傅的臉色,絲毫不敢動。
“你怎麼了?”陳疏白擡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眸色擔憂,“發生什麼事了?你說出來,一起商讨解決。”
“是啊是啊,太傅,學生有什麼能幫到你的嗎?”顧平生也想盡一份心力。
時霜扯了扯唇,搖頭,“無事,隻是攬下了監國的事務,之後會愈加繁忙,這樣一想,心下便覺得疲憊。”
陳疏白雖然是習武之人,但心思還算細膩,他能明顯感覺到她心情不好,“當真無事嗎?可别憋在心裡。”
她點頭,“當真無事,隻不過,今日要麻煩你先帶着殿下去練武場學習了,我想先熟悉一下政務。”
“那行吧,那我便帶着殿下去練武了,你若有事,派人吱一聲。”
陳疏白沒過多追問,現下這個地方也不是很方便。
待師徒二人離開,時霜捏了捏自己的太陽穴,發自内心的累。
等批閱上幾份折子,這種感覺就更加強烈了。
“丞相是文盲吧,這折子無論好壞,他怎得就寫個圈畫個鈎的?”
“寫折子問哪門子的好?明知是丞相監國,又不是陛下,有何可問好的?好不好的,看不到嗎?那上朝都是隔三差五的,長了眼睛的都會看的吧?”
985系統瑟瑟發抖,“宿主,你莫生氣。”
“丞相這外戚做到這份上,手中銀錢都多得花不完吧?”時霜氣得火冒三丈。
房頂上的陳疏白微微勾唇,他本意是想來看看她,怕她會有事鑽牛角尖,這幫讀書人最是想不開,不如他們活得豁達。
沒想到會聽到她這般吐槽。
他幽幽出聲:“你莫要生氣了,今日你不是已經讓丞相老頭吃了個悶虧了嗎?有何可着急的。”
“啊!”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時霜臉色一變,驚叫出聲。
陳疏白也沒想到會吓到她,翻身落地,從正門進來。
時霜看見他就一本折子扔了過去,“你有病啊?你在哪趴着呢,突然出聲,吓死我了。”
他抱臂躲閃,還不忘伸手接過折子,遞到她眼前,“在房頂上呢,我忘了嘛,我繼承了原主的武功,耳朵也靈敏,不知道會吓到你。”
時霜一頓,眨了眨眼,“武功?能輕松翻院牆嗎?”
陳疏白随意點頭,“那當然了,簡簡單單。”
時霜眼睛一亮,她有一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