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演一搖搖頭,又問道:“小姐姐,你是不是走錯片場了?”
夏覓的耐心從坐上這輛車起就開始消耗,直至現在終于被消耗殆盡,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個微笑,從牙縫裡擠出來兩個字,“沒有。”說罷低頭想給江眠發條消息,做了個掏手機的動作才想起自己把手機落在車上了,歎息一聲盯着腳面發呆。
劇組所在的地方在一片樹林裡,車停穩後,群演們将道具抱下車。
夏覓坐得久了腿有些發麻,緩了片刻,撐着欄杆潇灑的翻身躍下,不料車停的地方正好有個水坑,落地的瞬間泥水四濺。
夏覓眉心抽搐,将鞋子從泥坑裡拔·出·來,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環顧四周,不遠處有一名正在喂馬的大爺,上前禮貌問道:“你好,請問江眠在哪裡?”
“什麼面?開飯了?”大爺拍了拍馬頭,一臉疑惑看向夏覓。
夏覓無語眨了眨眼,“演員江屬夏。”
“老趙,馬好了嗎?”一名工作人員走了過來,見夏覓探頭探腦有些面生,警惕地問道:“幹什麼的?”
夏覓撩起頭發禮貌微笑,“我是江屬夏的助理,有些事情耽擱來晚了,請問他現在在哪裡?”
工作人員打量着夏覓,眼前人頭發有些散亂,黑色的衛衣上粘了不少灰,運動褲褲腿上都是泥水,看起來像是步行上山的,頓時起了疑,一臉嫌棄說道:“哪來的私生?去去去,别打擾劇組拍戲,再不走報警了!”
與此同時剛化好妝的江眠走出更衣棚,伸了個懶腰從包裡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和夏覓的對話框,自己早起發的消息夏覓還沒回複,抿了抿唇對着天空拍了一張發給夏覓。
突然有工作人員找來,遠遠地沖着江眠叫道:“江老師!你快去看看吧,有你的私生飯,劇組準備報警。”
“私生飯?”江眠有些疑惑,自己連普通粉絲都還沒有,竟然就先有了私生飯?
夏覓正一臉無語對着一個試圖上前拉住自己的工作人員威脅道:“我警告你不要動我,否則你将會收到律師函。”
“律師函?我們還要告你影響劇組拍攝呢!”
“都說了我是江屬夏的助理,叫他過來一問不就知道了?”夏覓的耐心再次耗盡,擡手摸了摸下唇。
“助理沒他電話嗎?你是哪門子的助理?臆想症吧?”
夏覓深吸一口氣,擡眼瞪了那人一眼,“都說了我沒帶手機,剛跟你們的演員一起上山的。”
“誰能證明?”
夏覓偏頭看了過去,自己早就忘了車上那幾人長什麼樣,如今烏泱泱一堆人,穿着一樣盔甲,臉上不是泥水就是血水,更是無從辨認,嘴巴張了張,“呃....江屬夏可以證明。”
有一人看了眼手表說道:“抓緊時間解決,别把導演引過來了。”
那名工作人員應了一聲,上前就要再次去推夏覓,夏覓退了一步擡手擋了一下,“我不想動手,請你放尊重些。”
江眠到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有些驚訝叫道,“姐姐?”說着連忙上前擋在夏覓面前,跟工作人員抱歉道:“不好意思,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說罷轉身看了看夏覓,用目光詢問道沒事兒吧?
夏覓搖搖頭。吳導聽到動靜也趕了過來,打量了一眼夏覓對江眠問道:“你認識?”
江眠連忙點頭,“是...我..”還沒說完被夏覓打斷,“助理。”夏覓視線掃過衆人,見這人一來,剛才嚣張的幾人都沒了氣焰,心下了然這人必然是這個劇組有話語權的人,如此想着鞠了一躬:“不好意思,有些事耽擱來晚了,又沒帶手機,這位大哥看到我就非說我是私生飯。”
江眠眼裡閃過一絲疑惑看了看夏覓,夏覓笑笑輕微碰了碰江眠的胳膊。江眠這才對吳導說道:“是我助理,不好意思,給劇組帶來麻煩了。”
“一場誤會,下次注意,”說着吳導看向那名工作人員呵斥道:“你也是,是不是助理你去問一下不就行了?搞這麼大陣仗,剛剛是不是還動手了?道歉!”
那工作人員撇了撇嘴對夏覓和江眠道了歉。夏覓睨了那人一眼,微不可查的哼了一聲。
江眠将夏覓帶回演員休息棚,讓夏覓換上自己的拖鞋坐在一旁,把保溫杯擰開遞給夏覓,随後拉起戲服寬大的袖子,用紙巾幫夏覓擦洗球鞋,擡頭問道:“姐姐怎麼過來了?”
夏覓喝了口水,看向江眠挑了下眉,“給我們江演員當助理啊。”
江眠笑笑将擦洗好的球鞋替夏覓換上,又用濕巾幫夏覓擦了擦褲腿上的泥漬,“昨天下過雨,泥路不好走,姐姐怎麼上來的?”
“跟送道具的車,”夏覓說罷新奇地打量了一眼休息棚,棚内空間不大,中間的長桌上擺着幾面亮燈的化妝鏡,桌子上散亂着化妝品,角落裡有一台飲水機,飲水機旁邊放着一張長桌,上面堆滿了裝着假發和飾品的塑料盒。
另一面角落裡放着幾張椅子,還有一個衣架,夏覓看到了江眠的外套,還有幾件别人的衣服,有些疑惑問道:“這裡還有别人嗎?”
江眠笑笑起身,擦了擦手放下袖子看着夏覓,“當然啦,隻有主演才有單獨的休息棚,我這個棚是公用的。”看到夏覓皺了皺眉頭,江眠立馬補充道:“我戲份不多,單獨的休息棚太占用資源啦。”
夏覓點了點頭看向江眠。江眠穿着一身白色罩紗的圓領袍,腰間系着灰色的流蘇腰帶,帶了古裝頭套,長長的頭發半披着,頭頂還耷拉着兩隻毛茸茸的長耳朵,眉心有一顆紅痣,桃花眼尾略微上挑眼尾泛紅。
“兔子嗎?”夏覓說着沖江眠伸出手,江眠下意識看了一眼休息棚外,随後俯身将下巴搭上夏覓手心,眨了眨眼“嗯”了一聲。
夏覓看着江眠舔了舔唇,抑制住伸手去rua的沖動,在江眠嘴上親了一下,“真可愛。”突然,棚外響起了交談的聲音,夏覓和江眠同時轉頭。
段祈安剛換好衣服,穿着一身黑色長袍,手裡拿着銀制面具跟助理走了進來。江眠的下巴還擱在夏覓的手心,段祈安眨了眨眼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
江眠有些心虛剛想站直身子。夏覓突然擡起另隻手擦了擦江眠的唇邊,随後笑了笑,“好了,江老師,你看看這個唇色應該差不多了吧?”
江眠眼睛猛地眨了兩下,從夏覓的眼中看到了暗示,轉過身對着鏡子照了下,視線卻盯着鏡中的夏覓,隻見夏覓悄悄勾了勾唇角沖着江眠挑了下眉。
江眠點頭,“嗯,還是淡一些比較好。”随後轉身看向段祈安詢問道,“學長,你說是吧?”
段祈安下意識點頭,将面具遞給助理,走到鏡子前看了看自己的妝容,對夏覓問道:“你看我這個唇色用不用弄淡點,這跟中毒了一樣,還有這個眼線,一定要這麼飄揚嗎?”
夏覓看了一眼段祈安,唇色是誇張的黑紫色,上面還點塗了一層白色,眼線上揚,雖然整張臉頗為英俊,但在這妝容的修飾下,怎麼看怎麼邪性。
夏覓眉心抽了抽正要說話,江眠率先開口,“學長,她不太懂,一會兒化妝師過來你問問。”
段祈安回頭看了一眼夏覓,待看清夏覓長相後滿是疑惑,“咱們這場戲除了吳悅姐還有别的女角色嗎?”
江眠搖搖頭看了夏覓一眼抿唇笑笑,“不是的,她是我助理。”
段祈安“嗷”了一聲,還想說些什麼,外面有人來叫,便應聲出去。
待人走後,江眠笑笑将梳子遞給夏覓,“那是我們學校大四的學長,以前學校社團活動打過幾次交道,人很熱心,是這部劇的男二,反派boss,今天我還有場跟他的對手戲。”
夏覓接過梳子打理了下頭發問道:“那你呢?”
“我啊,是隻兔子,”江眠說着指了指自己頭上的耳朵,蹲在夏覓面前笑了笑,“姐姐要摸摸嗎?”
夏覓按耐住内心激動,“可以嗎?會不會影響你的造型啊?”
江眠搖了搖頭,拿起夏覓的一隻手搭在自己腦袋上。夏覓摸了摸江眠的兔耳朵,手感好像是真的兔毛,心情很好的又捏了兩下,抿了抿唇看着江眠的眼睛。
“江老師,快到你了。”一名工作人員走了進來,正看到這一幕,嘴巴張了張有些驚訝。
“現在好了,不歪了。”夏覓面不改色又摸了一下江眠的耳朵。
江眠應了一聲,“好的,我整理好造型馬上過去。”待工作人員出去後,江眠看着夏覓笑了笑,“姐姐,你真的很有做演員的天賦。”
“是嗎?我隻做你的女主角就夠了。”夏覓說着在江眠額頭親了親。
江眠領着夏覓來到現場,工作人員正在調試設備,還得一小會兒。江眠将自己的休息椅挪到一處平地,看着夏覓坐下,又将保溫杯拿了出來遞給夏覓。
太陽從雲層裡鑽出來,略微有些曬,江眠從背包裡拿出墨鏡幫夏覓戴上,又撐開一把遮陽傘,調整角度遮擋太陽。
段祈安喝着汽水走了過來,身後助理撐着傘,上前拉出一把休息椅用袖子擦了擦,看着段祈安坐下,又從包裡掏出一個小風扇舉着,替段祈安扇風。
夏覓順着聲音看了一眼,注意力被那助理手中的小風扇吸引。江眠見狀問道:“姐姐,你熱嗎?”夏覓沒有說話,還在打量段祈安和他的助理。
江眠連忙伸手進包裡掏了掏,拿出來一個藍色的小風扇,打開以後拿到夏覓面前吹着。
段祈安被盯的有些不自在,偏頭朝江眠和夏覓的方向看了過來,皺了皺眉震驚地看着江眠指了指問道:“小江,你倆到底誰才是助理?”
夏覓靠在椅背上,将墨鏡卸下一角擡眼沖段祈安說道,“我啊。”
看到段祈安難以置信且欲言又止的表情,夏覓放下保溫杯看向江眠,“我是不是應該站起來?”
江眠笑笑看向段祈安解釋道,“那個....我下部戲要演助理,所以提前适應找找感覺。”
段祈安點了點頭,“那你還挺認真的,加油!有什麼不清楚的可以問我。”
導演走了過來,看到躺在椅子上的夏覓愣了愣,“你們這...”
“吳導,我們小江在為下部戲作準備,跟助理互換身份做演練。”段祈安搶先說道。
江眠腼腆笑笑,吳導拍了拍江眠的肩膀,“嗯,現在很少有演員像你這樣切身去體會揣摩角色了,來,試下走位。”
江眠将陽傘和風扇遞給夏覓,沖夏覓做了個wink,跟在導演身後,往林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