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正在浴室給來福洗澡,突然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将來福身上的泡沫沖洗掉,看着濕漉漉的來福歎息道,“現在的情況雖然比之前好了一些,可你媽還是記不起我們之前的事情,你說,她走的時候說會負責,會給我一個交代,是什麼意思啊?要怎麼負責?怎麼交代?”
面對江眠一連串的發問來福甩了甩頭,抖動着身子将水都甩到了江眠身上,江眠無奈笑笑,用胳膊擦了下臉,拿起浴巾裹住來福簡單擦了擦,将來福放進烘幹箱。
看着來福舒服地躺在烘幹箱裡享受着吹幹服務,江眠笑了下,起身收拾了一下浴室,随後坐在一旁看了一眼手機,鎖屏上顯示“Demon發來一條信息”。
江眠眨了眨眼有些意外,愣了幾秒鐘後“騰”的一聲站了起來,看着來福興奮道:“我從黑名單裡出來了!”
來福看着江眠眨了眨眼,擡起後腿撓了撓頭,似乎很難理解這個自稱“爸爸”的人為何突然表現的像是從五指山裡壓了五百年剛被放出來一般。
江眠内心萬分激動,然而當看清聊天内容時,笑容瞬間僵住,隻見對話框裡,自己一連串的拒接信息下,出現了一個橙色的轉賬氣泡,金額為20萬,孤零零,冷冰冰,甚至連備注都沒有。
江眠眨了眨眼,感覺短短三十秒内自己坐了兩趟創極速光輪。來福躺在箱子裡,換了個姿勢,看着江眠打了個哈欠。
江眠平複了一下心情,思索片刻實在理解不了夏覓這是什麼意思,于是從表情裡找到一個小狗疑惑的表情發出。
沒想到夏覓秒回,“零花”。
江眠盯着聊天界面看了半天,見夏覓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意思,蹙起眉頭回複道,“不用,我還有錢,”随後放下手機長歎一聲,将來福抱了出來往客廳走去。
江眠剛把來福放在沙發上,突然想起什麼,看着來福疑惑道:“你說....這20萬不會就是你媽所謂的負責和交代吧?我這麼快就貶值了?三千零六十萬到現在隻值二十萬了?”
來福并沒有出聲,而是叼起沙發上的玩具球沖江眠搖了搖尾巴,江眠看着來福沒心沒肺的樣子笑了下,在來福頭上揉了一把,感慨道,“當狗真好,沒有煩惱,”說着接過來福嘴裡的球順手扔了出去,視線落空思考着最近的事情,情緒漸漸有些低落。
這些天和夏覓相處的日子,就如同時光倒回至一年前,夏覓把自己關在那副高傲冷漠的軀殼裡生人勿近,喜怒哀樂全都被隐藏在淡漠的面具背後。如果不是這半年自己再三确認過夏覓的心意,也見識過她的脆弱,恐怕會再次被她這副堅硬的铠甲所欺騙。
這些日子的夏覓,在以為自己去世後,眼底時常流露出悲傷,而每次看到夏覓那看似決絕實則落寞的背影,江眠都覺得心疼不已。
這些年,父親的背叛,母親的離世,諾大的企業全都壓在她肩頭,她不能示弱也不能停下,就像一個齒輪晝夜不停永無休止的轉動着。那些日子在夏覓的口中總是輕描淡寫,她從不會訴說自己的艱難和苦楚,隻是獨自默默忍受着這一切,将自己打造成無堅不摧的模樣。
江眠突然覺得胸口悶悶的,一時間懊惱,自責湧上心頭,心裡不禁感慨道:“即使是在那樣的日子裡,她也仍舊用她自己的方式盡可能地關懷、支持着我,可我呢?在她最艱難的日子裡,我又為她做了什麼?”
江眠想着,順手拿起抱枕盤腿縮在沙發上,看了一眼腳邊咬着毛毯的來福,腦海中浮現出夏覓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我們這一生所經曆的一切,好的壞的,開心的,難過的,憤怒的,遺憾的...都有它存在的意義,是這些經曆豐富了我們的人生,鑄就了我們的精神,它讓我們成長,最終,成為此刻,有血有肉鮮活的我們。”
江眠拽起毛毯,在來福頭上拍了一下,深吸一口氣眨了眨眼,或許這次失憶,就是上天給我的機會?讓我去彌補那些日子裡,對她的誤解和錯過的陪伴!
江眠想着振奮精神,抱起來福揉了揉,既然忘記了,那就把這當作新的開始,不就是契約新郎嘛,這不比替身和亡夫好多了?
夏覓開完會順手掏出手機,盯着江眠發來的消息陷入了沉思,心裡默默将江眠的話反複讀了好幾遍,最終得出結論,“他嫌少。”
夏覓如此想着皺了下眉,二十萬于江眠而言确實有些少,但是誰能想到chat限額最高就隻能轉20萬呢?于是擡頭看向徐函吩咐道,“讓銀行經理過來一趟。”
“好的,”徐函連忙應聲,說着從懷裡掏出一份文件遞給夏覓,“對了老闆,新一年員工體檢福利的文件已經編輯好,您看看。”
夏覓走進辦公室坐下,順手接過文件大緻瞄了一眼,拿起桌上的鋼筆簽了名,随後遞給徐函。
徐函見夏覓表情并無異常,試探性問道:“您今年也還沒體檢呢,我幫您預約上?”
夏覓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看了一眼桌上的電子日曆淡淡回應道:“你看着辦,下月初可以。”
徐函内心小小的雀躍了一下,連連應聲,“好的好的!老闆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夏覓擡手摸了下下唇,又看了一眼手機,沉思片刻擡眸看向徐函,“幫我聯系品牌方,最近的新品男士成衣,手表,鞋包之類的,隻要是适合江眠的,下班之前送過來。”
徐函聞聲愣在原地眨了眨眼,隻是過了一晚上,夏覓就又是加chat,又是買禮物的,早晨那通電話還是江眠接的,難道....關系緩和了?想到這裡,徐函抑制不住内心熊熊燃燒着的八卦之魂問道:“老闆,你們和好了?”
夏覓擡眸瞥了一眼徐函,有些疑惑,“什麼和好了?”
“就是您....”徐函還沒說完便被夏覓打斷,夏覓面前的座機響起,接起電話的同時沖徐函擺了擺手。
徐函無奈噤聲,聳了聳肩悄悄退了出去。
臨近十點,徐函整理好相關文件敲了敲門走進辦公室,“老闆,還不下班嗎?”
夏覓正專注看着報表,偏頭看了一眼窗外,不知不覺間,城市已經完全籠罩在夜幕當中,霓虹偶爾閃爍着光芒,就好像打着哈欠催促行人歸家一般。夏覓卸下金邊眼鏡揉了揉眉心,看着報表頭也不擡地淡淡說道,“你先下班吧。”
徐函看着夏覓專注的樣子不再勸說,輕聲提醒道,“那您注意别太晚了,”說着放下文件退了出去。
徐函出去後,夏覓起身略微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有幾條來自江眠的未讀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