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沒大亮,夏覓給徐函發了條消息便獨自駕車前往機場,定了最早一班飛機率先前往首都。
十點鐘,飛機抵達首都國際機場,夏覓戴上墨鏡剛下飛機便接到徐函的電話,面無表情看了一眼,按了接聽。
“喂,老闆,郝妙妙在停車場等您,她會帶您去找江先生哈,我剛改簽好,現在往機場去,下午就能到。”
夏覓應了一聲,淡淡問道,“他知道嗎?”
徐函剛把行李放進車裡,聞聲頓了頓,“您是說...江先生?我還沒來得及跟他說呢,那我現在打電話?”
“不用,”夏覓說罷挂了電話朝停車場走去。剛下扶梯一眼就看到站在路牌下穿了件白T恤搭配藍色牛仔褲的郝妙妙。
郝妙妙看到夏覓瞬間眉開眼笑,快步上前四下看了看,夏覓隻手裡提着個大号的黑色鳄魚皮Kelly包,不免疑惑道,“夏總,您沒行李嗎?”
夏覓卸下墨鏡淡淡應了一聲看向郝妙妙問道,“車在哪?”
郝妙妙下意識擡眸,夏覓沒有化妝,皮膚白皙唇色淺淡,眼下還有些烏青,看起來像是沒有休息好,趕忙掏出車鑰匙擡手指向不遠處,“在那兒,您沒休息好嗎?那快上車,這裡到市區得兩個小時呢,正好可以睡一會兒。”
夏覓順着郝妙妙的指尖看過去,停車位上赫然停着一輛粉色的兩座電動代步車,車頂安了兩隻貓耳朵,車标兩旁還貼着胡須,不知道是貓變車還是車變貓。
夏覓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是...那輛?”
郝妙妙點了點頭在前帶路,“涵哥打電話那會兒我正吃早飯呢,來不及找别的,隻能先借我室友的,您别看它小,市區真的很好開!”說着熱情地拉開副駕車門,沖夏覓做了個請的動作。
夏覓眉心抽了抽内心有些抗拒,但眼下也顧及不了其他,隻能彎腰坐進車裡,車内空間狹小,夏覓的腿明顯有些撐不開,平時坐慣了寬敞的轎車,一時間抱着包略感不适。
看着夏覓上了車,郝妙妙笑嘻嘻坐進駕駛位看了眼手機消息,随後調整好手機導航啟動車子,“江先生最近都是早起五點去上戲曲課,十點以後前往工作室錄制配音,咱們這會兒直接去那就行。”
夏覓略微動了動身子,試圖調整個舒适的坐姿,但奈何不管怎麼坐都不舒服,無奈歎息,“走吧。”
郝妙妙腳踩油門駕駛着車子駛離機場,汽車平穩行駛在機場高速上,路況良好。郝妙妙覺得有些口渴,瞥了一眼副駕下方挂着的豆漿,舔了舔唇問道,“夏總,您喝豆漿嗎?”
夏覓瞥了一眼面前的豆漿,裝豆漿的袋子看起來有些油,大概之前是和油條一起裝的,當即搖了搖頭内心有些嫌棄。
郝妙妙憨笑兩聲,“嘿嘿,那能麻煩您幫我插一下吸管嗎?”
夏覓擡眸看向郝妙妙,眼中閃過一絲震驚,愣了片刻還是照做,并且抽出一張紙巾墊在下方用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地捏着豆漿遞給郝妙妙。
郝妙妙一隻手放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接過豆漿猛嘬兩口,怎麼有點兒酸?但來不及多想,兩口喝完豆漿,用袖子擦了擦嘴,專心開起車來。
早起首都的天還是灰蒙蒙的,這會兒太陽漸漸爬出雲層投下幾道金光來,大有放晴的趨勢,郝妙妙心情大好,隻是車裡有些過于安靜,便試圖找些話題,琢磨了半天眨了眨眼問道,“夏總,您是不是最近特别忙啊?”
夏覓一隻手撐着頭靠在窗邊,坐的不舒服,開口難免有些煩躁,反問道,“你問我?”
郝妙妙面露尴尬,《明月照人還》開拍在即,自己最近很長一段時間都在首都忙劇本的事情,雖然如此,但現在名義上自己畢竟還是夏覓的生活助理,這話問的好像确實不應該,随即幹笑兩聲,“哈..哈,這不是最近後援會裡老粉見您好久沒更動态還以為您退粉了在群裡問我嘛,我就說您最近特忙!嘿,”郝妙妙臉上幹笑着,心裡卻默默捏了把汗。
夏覓盯着手機屏保上自己和江眠的合照微微蹙起眉頭,“什麼退粉?”
“啊?”郝妙妙琢磨了片刻,還以為夏覓是不理解退粉的意思,笑着解釋道,“退粉就是,不關注不喜歡這個人了。舉個例子,您作為江先生反黑後援會的站長,咱們江先生唯一的老婆粉,有一天突然宣布不喜歡江先生了,這就叫做退粉。不過,當然了,這是不可能的哈哈...”
夏覓在心裡默默念了兩遍“反黑後援會的站長”,隐隐覺得有些熟悉,難道這也是我忘記的事情?想到這裡,夏覓思索片刻看向郝妙妙追問道,“你剛說的動态是什麼,朋友圈嗎?”
郝妙妙愣了下,總感覺哪裡怪怪的,但轉念一想,畢竟總裁一天天日理萬機的,這些小事記不清也是難免,夏覓不常用手機軟件,忘記更是正常,随即笑了笑,“微博啊,您是不是好久沒看了,該不會忘了密碼吧?”
夏覓面無表情心裡琢磨着微博是什麼,聽郝妙妙的語氣好像自己之前一直在用似的,便順着郝妙妙的話茬應了一聲,“嗯,忘了,我該怎麼做?”
郝妙妙笑了下,“密碼沒事兒,那個不重要,可以用短信驗證碼,您找到微博的軟件,然後在登陸的界面右下角點“忘記密碼”,選驗證碼登錄就行,您當時就是用私人号碼注冊的。”
夏覓翻了翻手機,果然桌面上有個标注為微博的app,點開後根據郝妙妙的提示輸入了自己的手機号,看着登陸界面的讀條,心底莫名有些緊張,就好像即将打開潘多拉的神奇魔盒一般。
伴随着登陸成功的提示彈出,微博自動進入首頁,赫然就是一連串特别關注的動态,發帖人昵稱為“江屬夏”,頭像正是江眠。
夏覓眨了眨眼,随手翻看起來,江眠的每一條動态下都有大量的評論和轉贊,浏覽完主頁所有江眠的工作動态,夏覓這才留意到下方操作欄消息提醒顯示99+。
夏覓有些意外,順手點開,隻見一個備注為“My doggy”的用戶發來許多私信,最近的一條發于今早9:43分,是一張天空的照片,附文“今天天陰沉沉的,就像我對姐姐的想念沉甸甸”。
這語氣不用猜也知道是江眠,夏覓唇角微微扯動,繼續翻着消息記錄,看來江眠是把這裡當成了樹洞,時不時地分享一些他所看到的風景,吃到的美味食物,有趣的視頻鍊接,還有一些想說但不敢當面說出來的話,時間間隔有時比較大,有時又很緊湊。
尤其是最近一周,江眠每天都會發大量的消息,即使得不到回複也仍舊堅持着每日早晚安的問候,看來在所有聯系方式都被拉黑後,這裡就成了江眠安放傾訴欲的聖地。夏覓覺得心頭一暖,繼續專心浏覽着江眠的留言。
突然,一段話映入眼簾格外紮眼,夏覓看着那句話指尖微微顫了顫,打心底裡有些難過。
該消息發于幾個月前,江眠寫道:
“每每想起王醫生說,被遺忘的都是内心深處最重要最在意的就會有些竊喜,我是姐姐最在意的人啊,可看到姐姐現在看我的眼神那麼冷漠,也會抑制不住難過,為什麼是我呢?為什麼你記得所有人,但卻獨獨忘了我....”
看到這裡,夏覓鼻子有些泛酸,是啊,為什麼單就忘了他呢?不管是徐函說的還是王Lisa說的,包括手機記錄裡自己看到的那些點點滴滴,無一不昭示着自己曾經對這朵栀子深入骨髓的愛。
可為什麼?為什麼如今所有人自己都記得,偏偏忘記了最重要的,最應該被銘記的他!
感受到車内氣壓突然降低,郝妙妙下意識瞟了一眼夏覓,擔憂道,“夏總,沒事兒吧?”
夏覓的手緊緊捏着手機,不預備解釋,語氣冰冷催促道,“開快點。”
說罷将視線挪向窗外,看着正在努力掙脫雲層束縛的太陽微微蹙起眉頭,即使現在并沒有完全找回曾經的記憶,但夏覓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此刻對江眠的渴望是如此迫切,恨不得當下就将他揉進自己的骨血裡,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但事與願違,車子在抵達市區邊緣後堵的異常厲害,夏覓看着擺長龍的車陣漸漸沒了耐心,而郝妙妙此刻的臉色也不太好看,整個人坐的筆直一言不發,面露緊張似乎在忍耐着什麼。
夏覓無意中瞥到郝妙妙額頭滲出的細汗有些納悶,“你怎麼了?”
郝妙妙皺起眉頭有些尴尬,組織了一下語言,支吾道,“剛...剛才那豆漿好像壞了,我有點兒...”
郝妙妙還沒說完,夏覓就反應過來是什麼情況,看着郝妙妙的眼神漸漸變得有些一言難盡,瞄了一眼手機導航,附近醫科大學的後門正好有個城中村,大概率會有公廁之類的,便提醒道,“前面路口右轉進小路。”
郝妙妙憋的難受,趕忙應了一聲打開轉向燈,駕駛着車子駛入小路,不知道繞了多久,終于看到一排門面,門口聚了一堆下象棋的老頭,郝妙妙放下車窗沖外圍圍觀的人問道,“大爺,這附近哪兒有公廁啊?”
大爺擡手指了個方向用方言說道,“擱那兒拐進去。”
郝妙妙有些激動,道謝後便駕駛着車子超指示方向駛去,看到了公廁後如釋重負,趕忙将車停在路邊,一邊抽紙一邊面露難色沖夏覓抱歉道,“夏總,不好意思啊,您稍等一下....”說罷飛速下車,頭也不回地沖向公廁。
看着郝妙妙飛奔的身影夏覓愈發無奈,歎息一聲擡眸打量着四周,路邊的溝渠裡布滿了垃圾,散發着惡心的氣味,蒼蠅成群地飛舞着。狹窄的水泥路坑坑窪窪布滿了砺石,兩邊雜亂無章地停放着汽車電動車,使得原本不寬敞的道路,變得更加擁擠。
而此時,夏覓看不到的拐角處正停着一輛黑色的SUV。駕駛室裡的寸頭男beta,捂着肚子罵罵咧咧沖副駕戴着眼鏡的男beta說道:“小張,我就說你買的涼皮有問題,幸好思思沒吃,我去上個廁所,你盯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