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暖陽會撒進生命裡，讓餘下的三季都會溫暖在歲月的每一條河裡。

他已經數不清清楚這是第幾次輪回了，他的心死在了荒蕪手裡。短時間裡，無法從痛苦中剝離。

隻是回想起沈瑜珥那時的臉龐，都會讓他想跟着一起死去。

陸钰竹那時攔住了他，勸慰着說：“還有機會，還會有輪回！”

單質從絕望裡擡頭，從狂風暴雨中走向他，站在背後的陸钰竹。

暴雨大不過他的心痛，他渾身被打濕地跟在陸钰竹後面。

離開危險的地帶後，陸钰竹恨鐵不成鋼地扇了單質一巴掌。陸钰竹身上的雨水也濺到一旁的牆壁，還有地面。

痛到發麻的手讓陸钰竹也是難受，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發抖。

“你瘋了嗎！”陸钰竹對着單質怒吼。

單質竟然想跟着宣告死亡的沈瑜珥一起死去。

僵硬在原地不動的單質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隻是麻木着一張臉。

陸钰竹看着被救下來卻失魂落魄的單質，他現在就像是死了一樣。

“沈瑜珥……”單質嘴裡不斷呢喃，眼淚夾雜着雨水掉落。

陸钰竹想起之前死掉的單質，絲毫不再去顧及單質此時此刻是什麼樣的心情，隻是口不擇言地說出内心所有的想法。

“你以為你死了能解決一切嗎？你不過是讓這個短暫存在的世界變得更壞！”陸钰竹氣急敗壞地看着單質，“你死了那肯定好啊，你永遠陪着這個死掉的人，自以為是的陪着。現實生活裡，人沈瑜珥壓根不會認識你！”

單質在陸钰竹的譴責裡擡頭，他語氣緩緩地說：“陸钰竹，你當然不懂。死在你面前的不是你的朋友，不是你喜歡的人……”

單質一頓，眼眶泛紅，“這場輪回裡，你做了什麼呢？你不過是一起陷入了輪回，你的生活難道改變了什麼嗎？你所在乎的人，沒有一個人死在你面前，所以你不懂。”

陸钰竹不懂，單質自己的身邊，痛苦如影随形。

她不懂嗎？

單質他又不知道自己經曆過什麼，他憑什麼這麼說。

而她，現在不想解釋，也不想和單質他說。

陸钰竹咬牙切齒地聽着，“你不能清醒一些嘛！難道不會有輪回了嗎？她一定會死在這裡嗎！”

一連串的發問讓單質先是一愣，随後他害怕地說：“如果拯救了顧珩希之後，不會再輪回了怎麼辦……”

單質無比祈求一個答案般看着陸钰竹，“陸钰竹，你說，到時候我還能怎麼辦？”

陸钰竹也怔住，畢竟直到現在，兩個人都以為救下顧珩希後，她們能重新回到屬于自己的生活。

沈瑜珥會死這件事情，從來沒有發生在輪回裡。她們無論是誰，都無法預料到這件事。

無法思考地陸钰竹拿出随着自己一起被打濕的手機。灌了水的手機難用地讓陸钰竹忍不住脾氣敲了好幾下。

艱難地打開手機界面後，陸钰竹把手機怼到單質臉上。她讓單質看清時間，“你看，現在是十一點。如果你無法再迎來輪回，那麼那個時候你再去死。”

單質頭發的雨水滴落，他的眼神渾濁着看着陸钰竹。

“那個時候，随便你是死是活，我絕對不會再去攔住你！”

單質的臉上沒有一絲感情，他沉默不語地默認下來，終于安靜下來，等待着時間的流逝。

如果是死亡，那他依舊不會懼怕。如果是再一次的輪回，那麼拜托了，讓沈瑜珥不要死去。

零點的時刻接近，過往那種黑暗沒有在單質面前浮現。

長久保持緘默的單質突然開口，“陸钰竹，如果不會再進入輪回裡，那麼麻煩你找人幫我收屍吧。麻煩你了。”

陸钰竹盯着單質，不敢相信他到現在還是沒有放棄死亡的想法。

收屍？他死在暴雨裡算了。

陸钰竹忍着情緒别過臉，手下死死抓着手機。她沉默着，壓根不願意去答應他。

單質站起身，重新朝着剛才危險的地方走去。他站在高處，毫不猶疑地選擇跳下去。

而身後慌張趕來的陸钰竹沒有拉住單質，看着他在自己眼前墜樓，世界突然陷入黑暗。

而這股黑暗，讓陸钰竹第一次體會到絕望與無奈。

不過熟悉的感覺在告訴她，輪回，第七次輪回終于來了。

*

不是雨夜，不是黑暗。

單質全身酸痛地掙紮着醒來時，已經是上午的八點。

那墜樓的痛苦沒有出現，單質拿起手機看過去，是三天前。

單質靠在手機上慢慢地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裡，他流着淚痛哭，無比感謝這一場輪回。

他不想任何人死去，那不是她們的結局。

猛烈的敲門聲傳進單質耳中，他想或許是陸钰竹。

單質擦幹眼淚走出了房門，站在客廳裡，他聽着的聲響就像是在砸門一般。

他打開房門時，陸钰竹無助地快要瘋掉了。

原本想要謾罵單質的陸钰竹，在看見單質紅腫的雙眼後住了嘴。

她走進單質家裡，抱怨着說：“你開門開的，太慢了。”

這第七次的輪回，陸钰竹也是一開始就找上了單質。

陸钰竹與單質面對面坐下，她看了一眼面前的水，沒有心思喝。

“那個時候時間都沒有到，為什麼要着急去死。”陸钰竹現在的表情很冷靜地，她質問單質，“還是你一直想着死？”

“對不起……”單質向陸钰竹道歉。

陸钰竹望着單質一時啞言，她摸了摸嘴，沒有再說些什麼。

而單質低着頭，反思自己的錯誤。

“我知道你在擔心我。還有……”單質擡頭，真情實意地向陸钰竹再度道歉，“還有說你不懂，也是我的錯。”

那時的單質壓根不會思考到陸钰竹的事情，他滿腦子都是沈瑜珥最後的模樣，所以他說出了那些話，那些沒腦子的話。

陸钰竹也和自己一樣，掙紮在這荒謬且可怕的輪回裡，她也孤獨一人拼搏了很久。

哪怕單質他自己也經曆了輪回，也沒有資格對陸钰竹說那樣的話。

況且死亡，總是最忌諱的事情。她沒有告訴過自己，他也不知道陸钰竹的生活。

所以，不管陸钰竹經曆過或是沒有經曆過，他都不能說。

陸钰竹盯着真情實意道歉的單質，安靜了一分鐘過後笑了笑。

她露出輕松的表情，灑脫地說：“我原諒你了。”

單質望着她，心中五味雜陳。

“我原諒你了，我也要向你道歉。”

單質不解的看着陸钰竹，沒有意識到她為什麼要向自己道歉。

陸钰竹面露難色，擡手指了指自己的臉，不好意思地看着單質的臉。

單質想起了陸钰竹扇自己的那一巴掌，他笑了笑，“沒事，我不痛，甚至沒有感受到。”

陸钰竹将信将疑地看着他，随後尴尬地點頭。

是嘛，其實她并不相信。

讓這一趟沉重的道歉過去，兩個人聊到了其他的話題上。

“找到殺掉顧珩希的兇手也沒有用，為什麼輪回還是會繼續？”

單質的疑問，這也正是她的問題。

陸钰竹搖頭，她也無法回答單質的問題。隻是陷入了無盡的思考。

“找到兇手後依然陷入輪回，那是不是因為我們都沒有解決彼此自己的問題。”陸钰竹摸着臉頰，“畢竟顧珩希隻是共同要解決的事情，卻不是你我個人的執着。”

執着這一次出來讓單質立馬想到沈瑜珥。

他閉了閉眼，沒有說出什麼。

見單質或許又回想起了不好的記憶，陸钰竹轉移掉話題。

“我在輪回時總會碰到一個人，她……”意識到自己接下來要說的是沈瑜珥的名字，陸钰竹立刻警覺，随後打算閉口不言。

而單質卻睜開眼說出了沈瑜珥的名字，“我的輪回裡，總會碰到的那個人是她。”

見自己無意間提起的話題，讓兩個人想到的是一個人，陸钰竹震驚地看着他。

見單質主動提前，陸钰竹告訴單質，“她的死是從來沒有發生的，所以那不是會再次發生的意外。”

單質苦澀地點頭，“我會這樣一直去相信着。”

陸钰竹無聲歎息一聲，随後接着剛才的話題

“輪回裡，我也會看到沈瑜珥的身影。不确定她是不是都看見了我，但是我确信每一次我都看見了她。”

單質震驚地看着陸钰竹，沒想到兩個人竟然都會在輪回裡碰見沈瑜珥。

又是一段信息交換後，兩個人都清楚地意識知道了就是因為沈瑜珥。

“陸钰竹，或許你的執着也要去解決，那樣我們才能脫離掉苦海一樣的輪回。”

陸钰竹仰頭思考，她的執着嗎？

想着想着，陸钰竹笑了。

她朝着單質回答，“我會去解決的。”

暖暖的陽光撒在身上，照的整個人都沐浴在溫暖裡。

*

為了快速解決輪回，單質都一一先解決掉了那些輪回中存在的問題。

不管是單純的方案問題，還是殺死顧珩希的兇手。

而陸钰竹，她在第一天就幫助單質解決掉了陸卓那一天在醫院發生的事。

耗費一天的時間解決後，單質第二天找到了蘇季。

在蘇季的病房裡等來了一早穿着便服來上班的許多醫生。她懵懂地眨眼看着蘇季，又看了看單質。

單質起身，對許多醫生露出禮貌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