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遠之!
這個瘋子!
她随即也沖了出去,捂住口鼻對着老虎一把揚出手裡的麻沸散,拽起王遠之就躲在了一棵樹後面。
“你不要命了嗎?”林妙儀壓低了聲音質問。
王遠之也沒想到林妙儀會出手救他。
他心裡感動,聲音卻委屈,“我……我想拖住它,也許你能活。”
林妙儀看了看他那張實誠的臉,抱怨的話沒再說出口。
二人躲在樹後盯着老虎。
老虎隻覺臉上落上了一層東西,癢癢的,它伸出舌頭舔了舔,卻隻覺得身體好沉,好暈,很想睡覺。
它甩了甩腦袋強迫自己清醒。
搖搖晃晃向林妙儀的方向走去。
林妙儀在樹後盯着老虎的一舉一動,可惜了,麻沸散對它的效果并不好,也隻是讓它行動緩慢,并不能讓它睡着。
難道真的要交代在這了嗎……她想起師父,想起王宛如,想起外祖父。
靈光一閃!
不對……
剛才那一箭?
是誰射的?
這大山之中還有人!!!
她急中生智大喊,“高人!救命!”
隻聽樹林中傳來一聲熟悉的嗤笑。
遠遠地看到林中緩緩走出三人。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身披黑色裘皮,高紮馬尾,長相俊美,似是眼熟。
隻見他神色從容,對着身邊的中年男子輕聲說了句什麼。
中年男子便左手拔劍飛身刺向白虎。
手中劍如同一條蛟龍般靈活,輕柔,卻又招招緻命,白虎本就失去戰鬥力,此刻又遇上一名高手,幾番搏鬥下就癱倒在地。
樹林間充斥着濃重的血腥味,聞得人直作嘔。
林妙儀從樹後面虛弱的走出來。
她一擡頭。
便對上一雙熟悉的鳳眼。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雪在此刻也已經停下,雲霧散去,透出一縷霞光。
銀裝素裹,美不勝收。
阿招對着林妙儀左看右看,驚訝道,“咦,這不是林小姐嗎?怎麼穿成這個樣子。”
林妙儀面色蒼白,臉頰處有幾處樹枝劃傷的血痕,外面披着一件白色狐狸毛領的大氅,裡面露出來一部分青色的長衫,臉被裹成一團,頭發則用一根玉簪绾住。
“榮王?”
沈堯淡淡地嗯了一聲,以示回應,眉頭卻輕微一皺,随即恢複如常。
這裡荒無人煙,他可不相信兩人如此頻繁相遇隻是偶然。
王遠之卻面色一緊。
在安國為質的榮王?他怎麼會在這?
林妙儀好像與他認識?
林妙儀卻并不知道二人心中所想。
她遠遠地看見地上的血迹還有慘死的三名護衛,隻覺得心中血液翻湧。
神情間也溢起幾分傷痛。
剛剛一起并肩作戰的隊友此刻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她知道這些護衛都是死契,生與死都隻是主人的一句話。
她雖非聖人,卻也見不得無辜之人慘死。
林妙儀強壓下怒火,半是哀怨半是歎息,“若榮王殿下能早點出手,也不會平白丢了這麼多條性命。”
“呵。”沈堯不怒反笑,眼神卻冰冷,一字一句道,“與我何幹?”
林妙儀表情一僵,喉嚨也像被什麼東西堵住。
片刻後她才移開視線,望向遠處的山脈,緩緩說道,“是啊,與你何幹呢?”哀婉的聲音在這空曠的山裡猶為空靈。
她緊盯沈堯,嘴角挂着一絲冷笑,“早我便應該知道,榮王殿下本就視人命如草芥,又怎會在意區區幾名護衛的性命。”
沈堯的雙眸瞬間凝結了一層寒霜。
他沉下臉,聲音竟比這雪山還要冰冷,“林妙儀,害死他們的人是你,不是我。
何況,若我真的見死不救,
此刻躺在地上的,便是你的屍體。”
阿招也在一旁附和,“若不是我們王爺射出去的一箭,隻怕你也早都被老虎咬死了,呸,好心沒好報!”
“你們好心你們躲在暗處?明擺着想坐山觀虎,要不是楚楚喊你們你們也不會出來!”王遠之氣的沒忍住說了幾句。
阿招還想說什麼,被林妙儀搶先一步,她伸手攔住王遠之,對着沈堯欠了身,
“這位小哥說的是,既如此,那我就謝榮王救命之恩了。”
轉身就跟着餘下的護衛去安葬那三具屍體。
分明不想再與幾人糾纏。
沈堯盯着她的背影,黑色的眸子愈發深沉,神色複雜。
吳影在後面給了阿招一肘,朝着林妙儀的方向努努嘴,“這誰啊?”
“都城林家的大小姐呗,王爺救過她好幾次了,也不知道感恩。”
“林家?”吳影想起一個人。
而在沒人注意的地方,本已經癱倒在地上的老虎此時輕輕勾了勾爪子,它半睜開那隻沒瞎的眼睛死死盯着林妙儀。
護衛們将屍體擺放在一起,時間緊促,隻挖了一個大坑,幾人合力将屍體整齊地擺放在裡,然後又用土埋好,林妙儀則找了些樹枝蓋在上面。
恰巧林間有風輕輕的吹過,樹葉也随之擺動。
隻希望下一世,他們也能自在随風。
她轉身向山後走去。
不遠處的沈堯猶豫了下,跟了上去。
二人剛剛經過老虎身邊,沈堯隻覺身側有一道疾風閃過,他連忙縱身一躍右手推開林妙儀,“小心!”
左肩瞬間傳來一陣劇痛,他腳尖輕點至空中,然後飛身到老虎身上,右手手腕拔出長劍,翻轉後用力揮劍刺下去。
隻此一劍。
老虎便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沈堯落到一旁,右手以劍點地,左胳膊無力地垂了下去,鮮血順着指尖流淌在雪面上,暈染出一片紅色。
“爺兒!”阿招和吳毅慌亂的大喊沖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