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裡顧橖河的笑容太明亮,讓她無法和現在這個少年聯系在一起。
“所以他之前就沒有去上A中,那現在轉學回來又是什麼情況?”江随意的手指無意識地摳着相冊的邊緣。
“不清楚。”江随和搖搖頭,看向妹妹,“你們現在關系怎麼樣?”
中考剛結束時的江随和,正滿心期待着接下來的三年高中生活。
卻未曾料到,妹妹與好友,他一個都沒等到。
“就那樣吧。”江随意含糊地應了一聲,心裡卻翻湧起無數畫面,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對顧橖河的了解,或許連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意意,”江随和輕輕按住她的手,“如果他想說,自然會告訴你。如果不想......”他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有些傷口,不是旁人能輕易觸碰的。
“我知道。”
房間外傳來江随星咋咋呼呼的喊聲,江随意把那些疑問暫時壓回心底,靜靜地看着她哥将那些相冊放進箱子裡。
飯桌上,江随星正眉飛色舞地講着學校裡的趣事,肉乎乎的臉上沾了飯粒也渾然不覺。江漸明一邊給他擦臉,一邊問江随意:“你們下周是不是要去遊學了?地點定在哪兒?”
飯菜都是愛吃的,江随意就沒停下來過,鼓着腮幫子道:“陳老師說周五出發,周日回來直接返校。”
“那要準備些什麼東西嗎?等會兒吃完我陪你去買點。”程遇夾了塊排骨放進她碗裡,“徽州景好,你們去玩玩也好,别成天坐那裡讀書,多休息,多吃點,你跟阿和每次回來都瘦了。”
“媽,你對我可不是這麼說的。”江随星從大碗飯裡擡起頭來,嘴邊亮油油的,“如果不是哥和阿姐在家,你剛才壓根就不會同意我買零食。”
看着小兒子一臉不服氣的樣子,程遇沒好氣道:“真是給你慣的。你也不看看自己長了幾顆蛀牙,每次看完牙齒哭哭啼啼的是誰?”
“可我明明就還在長身體。”
程遇夾起一塊雞翅塞他嘴裡:“現在少你吃的了是吧?”
江随星咬着雞翅,嘿嘿一笑。
江随意看着弟弟油乎乎的小臉,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江随星沖她做了個鬼臉,轉頭又扒拉了一大口飯。江漸明笑着搖搖頭,順手給程遇夾了塊魚肉:“你也吃,别光顧着他們。”
程遇閉眼。
她不生氣,沒關系的,畢竟家裡還有兩個娃。
她懶得再搭理,隻是又說:“阿和也一塊吧,學校裡還缺點什麼,你們大半個月才放一次的。”
在北江總是比南江熱鬧許多。
江随意坐在陽台上,看着樓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弟弟在客廳裡跑來跑去,嘴裡喊着各種變身的咒語。
“江星星同學,你變身已經變了一個小時了,請問作業寫了嗎?”江随和從廚房出來,手裡端着果盤,“意意,吃點水果。”
江星星捂着耳朵跑回房間。
不聽不聽,哥哥念經。
江随意接過果盤,叉起一塊蘋果:“哥,我記得你們高一的時候是不是去過徽州啊?”
“去過,高一放秋假那次組織的。”江随和在她旁邊坐下。
“哎,說來也好可惜,那之後全縣高中就取消春秋假了。”江随意咬了口蘋果:“你們當時都有什麼項目啊?徽州有什麼特别的嗎?”
江随和想了想:“徽派建築很有特色,白牆黑瓦,馬頭牆,還有一些木雕......”他突然停住,“哦,當時我們還參與了古建築修複的實踐活動,我不是和你講過嘛,但你當時忙着訓練,沒什麼興趣。”
江随意手裡的叉子停在半空,沒反應過來:“古建築修複?真修複啊,不怕給整壞了。”
難得在妹妹身上看到一絲傻氣,江随和用手揉了揉她的頭發:“都說是體驗了,當然是假的,真文物守着呢。”
江随意不知怎的又想起初見顧橖河時的場景。
“文物不可以,但我爸的黑曆史可以。”
所以那牆壁上刻的東西是和他父親有關嗎?
但父母離世,他還有可以守的嗎?
接下來的幾天,江随意總會在各種場合偶遇顧橖河。
食堂排隊時隔着幾個人的背影,圖書館書架間一閃而過的校服衣角,甚至是在去辦公室問問題的路上。
兩人目光相接時,江随意總是先上前搭話。
就連周望玥都忍不住吐槽起來:“意意,你表現得好明顯。”
這倒讓江随意不明白了。
“什麼好明顯?”
“你和顧橖河之間準備再次一較高下了嗎?要把當初的縣一給追回來?”
江随意眨了下眼睛,語氣嚴肅:“你這句話有歧義,我可沒有在追他。”
周望玥:“?”
不是,我都沒想到這一層啊。
“可你最近太關注他了,又是讨論題目又是借各科筆記的。而且他本來在班裡話就不多,唯獨和你能聊上,大家私下裡都說你倆學霸不打算給别人活路了。”
“南北兩江的較量終歸在你倆之間握手言和了。”
“打住。”江随意伸手做了一個‘收’的動作,“北江就是不如南江,你看顧橖河不都轉我們這了嗎?”
周望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