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教官。”
吳嶽開口,聲音低沉,如同重錘砸在鐵砧上,每個字都帶着金屬的铿锵和重量,“我來取上次說的訓練數據盤。”
他邁步走進來,作戰靴踏在水泥地上,發出沉悶而規律的聲音,像戰鼓敲在每個人心頭。
濃烈的汗味、硝煙味,以及一種屬于Alpha的、極具侵略性的雪松與鐵鏽混合的信息素氣息,随着他的靠近席卷而來。
霸道地沖刷着程淩的感官。
程淩後頸的腺體猛地一跳,細微的刺痛感沿着脊椎竄上來。
他放在膝上的手瞬間收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身體卻紋絲不動。
隻是擡起了眼,目光平靜地迎向那兩道審視的利刃。
老趙愣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打破凝滞:“小吳啊!來得正好!盤在裡間,自己拿!”
吳嶽卻沒動。
他的目光在程淩過分精緻的Omega外表,和那沉靜如淵的眼神之間逡巡。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楊沐白身上,帶着毫不掩飾的審視與一絲冰冷的嘲弄。
楊沐白被他看得渾身發毛,那身硬拗出來的“Alpha”外殼簌簌作響。
“狂野戰神?”
吳嶽的嘴角扯出一個極淡、極冷的弧度,像刀鋒劃過冰面,“還有……雪兔指揮官?”
他的目光定格在程淩身上,那聲“雪兔”被他念得又輕又緩,尾音微微上挑。
整個訓練場鴉雀無聲。
其他學員屏住呼吸,空氣裡隻剩下老舊風扇徒勞旋轉的嗡鳴,以及吳嶽身上那股強悍信息素無聲的壓迫。
楊沐白的臉騰地紅了,一半是羞憤,一半是惱怒。
他霍地站起來,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銳響:“你是誰?你想幹什麼?!”
吳嶽看都沒看他,那雙淬了寒冰的眼睛隻鎖着程淩:“沒什麼。隻是看到把我弟弟當背景闆踩上位的‘傳奇組合’,有點好奇。”
他向前逼近一步,濃烈的雪松鐵鏽味信息素如同實質的潮水,帶着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拍向程淩,“好奇一個靠家裡撒錢買排場的‘戰神’,和一個……被特效包裝出來的‘最強Omega’,到底有幾斤幾兩。”
他的話語如同淬毒的冰錐,精準地刺向兩人最敏感的地方——
楊沐白的“鈔能力”和程淩的Omega身份。
程淩能清晰地感覺到周圍投射過來的目光,探究的、好奇的、甚至隐含輕蔑的。
分化後,這種目光如影随形,但從未如此刻這般帶着惡意的挑釁。
程淩緩緩站起身。
他的動作并不快,卻帶着一種奇特的韻律,仿佛猛獸從休憩中蘇醒,舒展筋骨。
站直後,他比吳嶽矮了差不多一個頭,身形更是纖細許多。
Omega的生理特征,在Alpha的對比下顯露無疑。
然而當他擡起眼,那雙沉靜的黑眸裡沒有一絲Omega慣有的怯懦或閃躲。
隻有一片凍徹骨髓的寒潭,清晰地倒映着吳嶽的身影。
“原來你是星火的哥哥。”
程淩開口,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
像冰棱碎裂在寂靜的雪原,瞬間壓下了風扇的嗡鳴,“好奇我們的斤兩嗎?那就用眼睛看,用實力稱。”
他下巴微擡。
這是一個極其細微卻充滿挑釁的動作,“訓練場就在後面。”
幹脆利落,沒有一句廢話,甚至沒有多餘的情緒波動。
這絕非Omega面對Alpha挑釁時應有的反應。
那是一種浸透在骨子裡的、屬于強者的自信和漠然,仿佛在陳述一個簡單的事實。
吳嶽眼底的冰層裂開一絲縫隙,掠過一絲真正的驚訝,随即被更濃的興味取代。
他咧開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那笑容裡沒有溫度,隻有獵手發現有趣獵物時的興奮。
“呵……”
一聲短促的低笑,從他喉嚨裡滾出。
就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時刻,一個沉穩的聲音插了進來。
“夠了,小吳。”
老趙的聲音不高,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感。
這位頭發花白卻腰背挺直的Beta教官,不知何時已走到兩人中間。
他手中那支紅色的激光筆還亮着,光點在吳嶽深藍的作訓服上留下一個刺眼的小紅點。
如同一個無聲的警告。
“我這兒還在上課。”
老趙的目光平靜地落在吳嶽臉上,帶着長輩對晚輩的審視,也帶着教官對學員的約束,“取數據盤就去裡間,别在這兒耽誤我的學生。”
吳嶽臉上的笑容斂去,但那股銳氣和壓迫感并未消散。
他轉向老趙,語氣還算尊重,卻依舊帶着不容置疑的堅持:“趙教官,數據盤不急。既然遇到了,機會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