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你會喜歡的。”
魏爾倫狀若無事地解釋,
“蘭堂小姐看起來不太喜歡吃甜食的樣子。”
“……”
你怎麼不說你去中國學過算命?
蘭波深吸一口氣,沒有戳穿魏爾倫相當蹩腳的借口——至少可以确定,這個漂亮家夥和失憶前的她絕對很熟,才能對她的穿衣風格和飲食喜好都了如指掌。
她叉起一塊切好的小羊排送入口中,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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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很美味,魏爾倫也很開心,甚至開心到喝了三杯紅酒。
也正因此,蘭波不得不從他口中問出住址,并把醉醺醺的金發青年送回酒店。
兩年多前的那場爆炸雖然令橫濱的發展停滞,卻也讓橫濱的夜色逃離了工業污染。魏爾倫定下的高層酒店中,即使不開燈,也有明亮的月光透過落地的玻璃窗,照耀整間卧室,窗外波光粼粼的大海更是一覽無餘。
“蘭……”
錯讀的假名在唇舌間繞了兩圈,最終還是被咽下,魏爾倫看着打算推門離開的蘭波,方才喝下的紅酒忽然湧了上來,他大跨步上前,從背後将蘭波擁進懷中,
“蘭波、蘭波、蘭波……别走……”
“……!”
蘭波被吓了一跳,呆愣片刻,那股壓抑了大半天的無奈又湧上心頭——這家夥還真是一點都不會僞裝啊?相處中就露出那麼多破綻不說,現在更是直接給了她确定自己身份的機會。
看來,那頂帽子中的單詞,确實是她的名字。
她不叫蘭堂,她是蘭波,一名法國人。
魏爾倫還在呢喃地呼喊她的名字,蘭波想了想,換成法語回應,
“怎麼了,保羅。”
這樣熟悉的語氣,令金發青年瞬間瞳孔緊縮,克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是我、是我,對不起,蘭波、蘭波……”
他将懷中人過于纖瘦的身體轉過來,凝視着那雙已經太久太久都沒見過的碧綠眼眸,本就因醉意而有些迷糊的大腦,現下更是混沌一片,全然忘記了僞裝的陌生人身份,一邊黏黏糊糊的胡亂在蘭波的臉頰和頸窩磨蹭着,一邊嗓音低啞地道歉,
“蘭波、蘭波,對不起。”
對不起?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是你将我扔在這裡的嗎?
是你沖我開了槍,留下手腕上那道一直沒能完全愈合的槍傷嗎?
心髒裹挾着理智,在蘭波的胸腔裡哀号着共鳴的悲傷,頭很痛,質問的話語翻滾着撞擊,卻完全問不出口,也生不出半點怨恨。
蘭波蹙着眉,唇角勾起自嘲的弧度。
她其實沒什麼資格說魏爾倫僞裝得太差,因為她今天也很反常,這樣一個趁機哄騙和審問的大好機會擺在面前,她卻對答案失去了興趣。
真可怕啊,初見的悸動居然來自靈魂——她居然是真的、真的很愛這個笨拙的漂亮家夥,不管是失憶前,還是什麼都一片未知的現在。
蘭波仰起臉,任由魏爾倫滾燙的呼吸穿透肌理,直到有成串的淚珠滾落,滴在她的圍巾上,她才擡起手,抹去金發青年臉上的淚痕,
“别哭了,保羅。”
她扯住魏爾倫的領帶,直接吻了上去。
“!?”
魏爾倫驚訝地睜大了眼,理智告訴他應該推開,可唇上微涼柔軟的觸感卻讓他下意識摟緊蘭波,遵循着本能,往更加深入的地方探尋甜蜜。
蘭波有點後悔了。
她對兩人的關系推測出了錯——魏爾倫剛開始的反應明顯就是和她一樣沒有經驗,而且她的身體還是太虛弱,根本沒辦法掌控主導權,隻能喘息着攥緊魏爾倫的衣服,看着那張面色酡紅的漂亮臉蛋,恨恨地咬上對方微微顫動的喉結,打算到此結束。
可惜,魏爾倫并不這樣想。
被咬了一口的金發青年悶哼一聲,委屈地眨眨眼,又牢牢地掐住蘭波纖細的腰肢,嗚咽着吮吻她的頸側。
“……放、放開……”
蘭波推拒着,淡金色的流光一閃而過,瞬間被暗紅色的光芒壓制,魏爾倫的表情看起來可憐極了,
“不要走……蘭波……”
“……”
而蘭波喘着氣,悲哀地發現自己根本沒對這樣半強迫的行為感到分毫的厭惡。
算了。
她又看了看魏爾倫那雙水光潋滟的藍眸,幹脆自暴自棄地蹬掉皮靴,勾住魏爾倫的脖子,
“……去床上。”
床、床上?
魏爾倫剛才好不容易清醒了一些的大腦又瞬間糊塗起來,身體倒是非常誠實地聽從了命令,将蘭波打橫抱起,輕柔地放在床上。
然後,開始無師自通地拆禮物。
羊絨的圍巾和風衣,精緻的袖扣和領結,舒适的襯衫、雙排扣的腰封,垂順厚實的長褲……
下午逛街時一件件精心挑選的衣物都被扔到床下,隻剩下黑色的蕾絲仍在半遮半掩,同樣黑色的長發打着卷兒在床上鋪散,映襯着蘭波蒼白秀麗的面容。
魏爾倫的手有些發抖,他輕輕撫摸着蘭波的臉,還帶着咬痕的喉結滾動了兩下,又難以自拔地吻了下去。
同樣青澀的二人在接吻中毫無經驗,依然是憑借本能的交纏,來不及吞咽的口水從唇舌間隙滴落,垂墜出泛着微光的銀絲。
“可以、可以嗎?”
魏爾倫喘息着,撒嬌似的詢問。
蘭波渾身酥軟,恨不得翻個白眼給他——親也親了摸也摸了,現在這個姿勢她說不同意有用嗎?
她咬着下唇,努力地擡起腿,勾住魏爾倫勁瘦的腰身,直接用行動表示了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