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謝謝蘭波姐姐!”
中原中也已經在吃了,連旁邊的津島治手裡都被她塞了一塊看起來就很高端的夾心巧克力。
蘭波搖搖頭,
“不用謝,等吃完之後有什麼比較喜歡的,到時再重新去買。”
“嗯。”
中原中也咽下口中的魚丸,歪着頭看看正在換鞋的蘭波,和一直站在蘭波身邊的魏爾倫,
“那我和治到小、小客廳去學習啦?”
“是主卧的起居室。”
津島治默默糾正。
“起居室起居室起居室——”
中原中也一邊嘟囔着,一邊抱起零食,拉着津島治溜進通往起居室的門。
“……我先去洗漱一下。”
蘭波不傻,當然看得出來中原中也實在有意給她和魏爾倫提供獨處空間,她飛速洗了手,又用水拍拍臉,才走到露台邊的沙發旁坐下。
“要聊什麼?”
其實魏爾倫也不知道要聊什麼,他幹脆側過頭,凝視蘭波的臉。
身旁的黑發女性比起十天前,似乎稍稍胖了一些,下颌不再是幾乎能割破皮肉的鋒利,臉頰的輪廓也愈發柔和。唯有那雙碧色中摻雜幾縷星芒的眼眸,從今早起,就重新覆上了經年累月化不開的冰霜,比十天前重逢時的陌生更加令人生寒。
“……”
蘭波以前不是這樣的——縱然說出再冷漠的話語,蘭波看向他的眼神也總是帶有溫度的柔和。
魏爾倫忽然有些心慌,
“蘭波?”
“嗯,保羅要聊什麼?”
“你……”
人造神明開了個頭又停下,他站起來,在蘭波疑惑的眼神中,湊到蘭波身旁,硬生生将自己也擠進那個單人沙發,并把蘭波摟緊,才接着往下說,
“你……晚上想吃什麼?”
“……?”
蘭波無語地僵住,魏爾倫也意識到這個剛才就問過的問題有點蠢,匆忙補救,
“我是說,你不愛吃魚,但船上沒有太新鮮的牛羊肉。”
“我沒那麼嬌氣。”
“……哦。”
“……”
空氣又沉寂下來,魏爾倫不住地摩挲着蘭波的手,從纖細小巧的指尖,到骨節分明的手指,再到薄軟的手掌,接着往下——是仍舊有些泛紅的槍傷。
感受到那隻手又在傷疤處停頓,蘭波無奈又好笑地歎息,稍稍側過臉瞥去,果然在那雙湛藍透徹的寶石上看到了迷蒙的霧氣。
明明都摸了這麼多次了,怎麼每次摸到還是如同第一次一樣,像個犯了錯後不知所措的孩子。
——讓她怎麼狠得下心生氣。
“除了這個,沒有别的要聊的嗎?”
“……我。”
“你?”
“我以後不會了。”
“?”
“我是說,不會再答應了不進去又進去,不會再你求我慢一點的時候不聽——唔!”
蘭波狠狠錘了他一下。
魏爾倫閉上嘴,失落地垂眸——他隻是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開始道歉。
看完蘭波的手記後,從舉起槍對準蘭波時就紮根的負罪感吸飽了充足的營養,頃刻間便生長成蓬勃的巨木,根系牢牢地抓緊心髒,将愧疚與痛苦一并汲取。
蘭波曾經那樣信任他,卻又因這份信任差點失去生命。所以他該将一切都告訴蘭波的,不論蘭波之後做出什麼選擇,都是他應得的懲罰。
但魏爾倫不敢。
他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應對蘭波的冷漠,更遑論直面蘭波的恨意。
如果蘭波在知曉一切後選擇恨他……
魏爾倫低下頭,将臉埋在蘭波的頸窩中。
“保羅?”
蘭波被他蹭的有些發癢,剛想推他,就感受到霧氣凝聚而成的濕潤,她的動作定格住,而魏爾倫聲音顫抖地懇求,
“……不要讨厭我。”
“……”
“不要……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