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嗡的一聲,像是一千隻蜜蜂在争吵,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腦細胞都要從大腦裡飛了出去。
他的臉在面前變模糊,我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夜幕降臨,藍黑色的天空格外妖治,卻又有一種令人近乎窒息的美。
我翻過身,剛巧對上了洛弗正在看我的眼睛,他的眼神極具穿透力,似乎要看到我的心裡。
我忙低下頭,身上的睡衣已經換了新的,隻是肩上的吻痕,有些觸目驚心。
“昨天……”我看着他問道。
“睡衣是我給你換的,我喝醉了,不清楚自己做了什麼,但……”他停頓了,看了看我身上的吻痕,“應該是我的傑作。”
我的臉刷的一下紅了。
“昨天暈倒之後……”我試着動了動身,似乎并沒有感覺到身體的不适。
“我們……有沒有……”我吞吞吐吐的,完全不清楚自己在說些什麼。
“據我所知,沒有。”
他的話音剛落,我松了一口氣,卻見他的臉上多了分愠色。
“月。”他欲言又止,這樣的氣氛有些尴尬。
“我餓了,有沒有吃的。”我忙轉移注意力。
“好,我叫芳姨給你備些吃的。”他說罷,起身離去,身影是如此的落寞。
我在房間裡呆呆的出神,視線掃過牆上的裝飾畫時,有零星的碎片在腦海裡一閃即逝。
回過神時,洛弗已經端着一個托盤回來了。飯菜香味撲鼻,肚子開始不争氣的叫了起來。
“在床上還是那邊的桌子上吃?”他把托盤放到床頭櫃,低頭的瞬間,我看到了他的額頭一片紅腫,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我摸向自己的額頭,一陣疼痛感襲來,不禁嘶的一聲。
“别亂動。”他拉住了我放在額頭上的手。
我起身從床上下來,站在他的面前伸出手摸到他的額頭,他的瞳孔莫名的閃了一下,我還是撲捉到了。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一定像我一樣,也很疼吧。
“對不起。”自從我回來之後,他便沒過過一天的好日子。
“月,我是你的家人,也是愛人,我不希望聽到這樣生疏的話。”
“洛弗,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看着他,他的眼眸,他的臉龐,他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我何德何能得他如此對待呢?
“如果你也像我一樣,就會知道為什麼了。這完全是出于一種本能,一種近乎自然的化學反應,沒有原因。更何況……”他突然間停頓了。
“更何況什麼?”直覺告訴我,還有些什麼。
“更何況,我曾經……很對不起你。我一直覺得,你忘記了,是上天重新給予我的機會,所以,有些事不想起也罷。而你完全有權利這樣對我。”他說的那麼認真。
“對不起我?你不會在外面……”我的大腦毫無保留地發揮着它的想象。
“洛月,我對愛情絕對忠誠。”
我說到一半的話被他打斷,他的雙手放到我的肩膀上,眼神真摯,如同說着一個誓言。
“你今年多大?”我不禁問道。
“三十六,很老了對吧。”他的眼神有些暗淡。
“那你真的很辛苦。”
“嗯?”
“這麼多年年,隻為我一個人,額……守身如玉。”
“其實……你可以讓我不用那麼辛苦的。”
他的臉微微發紅,天那,他不會害羞了吧。都這麼大的年紀。
“你是不是很在乎我的年紀?”他的眼神,在提到年紀時總會不自覺的暗淡。
“額,不會啊,你看起來比我還要年輕。”我發誓,這句話不攙半分假。
“可是,我卻注定要欠你十二年。”
我想,這樣的對話不能再繼續下去了,這簡直是我為自己量身定制的陷阱,而我,正慢慢泥足深陷。
“菜要涼了,你吃過了麼?”我适時地轉移了話題。他尴尬地收回放在我肩上的手,将飯菜端到桌子上。
“快吃吧。”我在他的注視下,細嚼慢咽,動作優雅,味同嚼臘。
一頓飯,整整吃了大半個小時。被一個人這麼注視着,能吃的下去,已然是一件神奇的事了。
“那個,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我說道。
他點頭,示意我說下去。
“你知道的,我現在還沒辦法接受和你同床共枕,這樣霸占着你的房間也怪不不好意思的,昨天,我看到了原來的房間,既然這樣,我們暫時先各住各的,怎麼樣?”
他陷入了思考,眉羽間帶着淡淡憂愁。我的條件好像的确讓他為難了。
良久,他才開口道:“不要讓我等太久。”
一段時間,足夠我弄清一些事了。
“好,你也答應我,别再酗酒了,我不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是個酒鬼。”
他顯然沒料到我會這麼說,臉上有了短暫的驚異,随即點點頭。
其實我想表達的是,昨晚驚險的事情不要再發生了,顯然,他會錯意了。達成協議,心裡輕松多了。
我回到那個據說已經住了二十多年的房間,拼命找尋一些熟悉感。
這個簡約而整潔的空間裡,沒有一絲生氣,冷冷清清的。
他是帶着怎樣的心情,在寂寞如水的深夜獨醉的?一定很不好受吧。
我走進畫室,料想昨天的那副畫應該已經晾幹了,可是,剛進去就發現,畫架是空的。
洛園戒備森嚴,被偷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難道是洛弗?
想到這裡,我準備去問他。可是才走到他的卧室門口,便停住了,這個時候還去打擾,未免有些不好。
“少夫人,你在這裡做什麼?”芳姨正端着一個托盤,向我走來。
“哦,沒事,随便走走,您這是?”
“少爺沒吃晚飯,我給他送去。”芳姨答道。
沒吃晚飯?剛剛,他還看着我吃。這個人真有能力讓别人拿他沒轍。
結果畫的事,一擱置,就被我不知忘到哪個角落去了。